第一百二十一章 中毒(2 / 2)

他听到沈娇娘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一句话,随后,沈娇娘的眼睛处就流出了两行血泪。

而在知道自己中招的当下,姜越之便给了自己一剑。他是最快从幻境中苏醒过来的,也是最先遭遇那条巨蟒的。

与巨蟒缠斗了几个时辰之后,深知自己眼下不可能彻底击杀这巨蟒的姜越之该了想法,先行撤退了。

他想要找到沈娇娘。

“好在,幻境里是假的,而你也醒了。”姜越之说完,满足地叹息了一口。

沈娇娘躺够了,便甩了甩手上的雨水,爬起身俯视着姜越之问道:“你来时,可有见到我哥?”

姜越之摇了摇头。

提到沈泽言,姜越之不禁就皱了皱眉,明明沈泽言知道如何破解这乾坤大阵,为何在进来之前却什么都不说?

“还有一点,你为什么能记得幻境里发生了什么?”沈娇娘问完,接着说道:“如我,在出了幻境之后是什么也不记得的。”

为什么?

听到沈娇娘这么说,姜越之愣了愣,突然间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纵然龙谷里面四季如春,淋久了雨也还是会感觉到冷啊……他如此想着,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边最感寒冷之处,意外地摸到了一手的混着雨水的鲜血。

“你手上了?”直到这时,沈娇娘也看到了那伤口。

“刚才我有伤吗?”姜越之有些发愣。

沈娇娘想了想,说:“刚才我的确没有注意到你有伤口……该不会是那巨蟒伤的你。不过,若是伤口一开始被泥巴糊住,倒也的确是不太容易被看出来。”

而且也不会流血。

姜越之瑟缩了几下,就这沈娇娘伸过来的手起身,一边抖一边说道:“这伤口让我觉得不舒服……许是有毒。”

有没有毒,沈娇娘不知道,但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姜越之的身体越来越冷。即便是沈娇娘寻了一处山洞,生了火,也没能止得住他那持续变冷的体温。

“我是要死了吗?”姜越之的眼睫上凝了一层细细的冰霜,他说一句话便抖一下,即便是贴着火堆,鼻息之间也还是呼出了冷气来,“娇娘,想想倒也不错,能在将死之时与你在一起,想来是老天爷垂怜我这不全之人。”

他的自嘲让沈娇娘有些不适。

在所有的痛处中,只有这个,是沈娇娘不愿意去戳开的。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沈娇娘都觉得先帝在重阳公主一事上做得太狠,太绝,所以她对于姜越之谋杀先帝一事,其实是持有着十分平静的态度的。

尤其是在得知,母亲是被先帝所杀之后。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为什么当时姜越之不借她的手气死先帝呢?也许这样,到最后反倒会变成皆大欢喜。

“你并非是不全之人。”沈娇娘搓了搓手,将掌心朝向火堆,继续说道:“至于你会不会死,便看天命吧。若你死了,我承诺绝不会将余下的仇恨迁移到李绩身上,我会尽我所能地辅佐李绩,不管是后宫还是前朝,凡我力所能及之事,无不应也。”

姜越之却是勾唇一笑,虚弱地摇了摇头,说:“娇娘,此行汝阳之后,陛下一定会赏赐与沈家,你大可以借此脱身,再不用里朝堂诸事……过你的平淡日子去吧,娇娘,我知道你本不愿置身于这诡谲的旋涡之中。”

“错了。”沈娇娘偏头看他,将一旁烘热了的外袍取了,披在他身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遁走他乡,何处才是安然之乡?”

只有彻底将那些有着狼子野心的鞑虏驱逐出去,只有将那些各怀鬼胎的世家打服,这大兴才可能做到四海承平,内外皆安。

长夜漫漫。

长夜亦转瞬即过。

到天亮时,姜越之竟然奇迹般地一点点升高了体温,沈娇娘拨了拨残余的火星子,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稍稍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沈娇娘提了剑刚想要起身,整个人便觉得天旋地转不已,她昨夜的伤到底还是爆发了。

“娇……娇娘!”

走进山洞的是沈泽言。沈娇娘在看到是他之后,心神一松,便晕了过去。而沈泽言在看到沈娇娘朝后摔去时,神色一慌,连忙飞奔过去将人给拦腰抱住。

裴泠泠后他一步进来,双手抱臂,冷漠地看着沈泽言将人接住,并没有任何想要上前去帮忙的心思。

“泠泠,过来帮忙。”沈泽言回眸喊她。

一句泠泠,就足以让裴泠泠喜形于色了,她欢喜地应了一声,忙抬脚过去从沈泽言手上接过沈娇娘。

其后,在替沈娇娘把完脉之后,裴泠泠抬眸看着一脸焦急的沈泽言说道:“相公别急,娇娘不过是内伤罢了,等到我们出去之后,为她开几服药,调理一下身子便可。”

沈泽言松了一口气,旋即扭头去看躺在一旁的姜越之。

眼下姜越之的脸色倒是好了很多了,乍一看看不太出人受了伤,但如此情形,猜也能猜个大概。

于是沈泽言便又请了裴泠泠为姜越之号脉。

毕竟这人是沈娇娘的相识,人若是出了事,等到沈娇娘醒来,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交代。

裴泠泠只听沈泽言的话,沈泽言说什么,她都照做,自然也就是顺从地给姜越之把了一下脉。

过了一会儿,她笑吟吟地扭头对沈泽言解释道:“姜小郎君是被兀铸伤了,不过倒是问题不大,他这一夜能熬过来,之后便也用不着解药了。”

兀铸,便是乾坤大阵中的那条巨蟒。

沈泽言几次都同它打过交道,虽然没有能除了这恶蟒,但好歹也没在它手上吃什么亏。

“不过……说起来……他被兀铸咬了,两相药效一冲散,对阵法里的幻境破解倒是应该能记下来了。”裴泠泠说完抬手抚了一下嘴角,起身挂在了沈泽言身上,柔柔地说道:“不过相公既然说要带我离开,这龙谷中的事,自然也就不是我需要去管的,且任它去吧。”

沈泽言叹了一口气,将她的双手从自己脖子上拉开,说:“泠泠,往后既然要入世,自然是不能再由着你随性而为的,如这般举动,不好在外做。”

“不能在外做,便能在内做了。”裴泠泠弯眸笑眯眯地又挂回了沈泽言的脖子上,用微凉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颈,“眼下就你我二人,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