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重逢(2 / 2)

“咳咳——”王馥咳了几声,脸色因为刚才军医的施针而红润了一些。他神色疲惫地扫了一眼起身的平陵,说:“骗不骗的,他们总该是有点把握,才会起事。抄家灭口的买卖,若真没点实力,又怎么可能敢去做?”

到如今,王馥其实已经不怎么关心王家会如何,王旭会如何了。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死期,亦对此无能为力。

听出王馥的放弃之意后,平陵几乎走到他身边,俯身撑在他枕边,凝视着他的眼眸说道:“王大仁甘心吗?你本该有着大好的未来,本来家庭幸福美满,本该有着一儿一女。”

末尾的四个字刺痛了王馥的心。

他的孩子——

眼泪猝然从王馥的眼角滑落,他喉头上下滚动,最终只是喝问了一句:“我儿子女儿的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即便是知道面前这个人不会平白提起女儿和儿子,王馥也依然不敢相信。

可又有什么不敢相信的呢?

他这个亲儿子,还不是落了个缠绵病榻,痛苦扭曲的下场?

“贵公子与贵千金,死的蹊跷,不是吗?”平陵虽然没有查到真相,但他就是药引着王馥往极端去想,“寒冬腊月的,奶娘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该带着小孩子去拿湖边……可她就是去了。”

王馥额角青筋毕现。

平陵仍然在继续说着:“奶娘一死,她那两个贪婪成性,好嫖好赌的儿子,怎么就跟着死了?死之前,却还能突发横财,将那赌债给还了。”

当时王馥不是没有怀疑过,可随机他就查到奶娘从府中偷出过不少玉器财物,用来帮助自己的两个不争气的儿子还债。

如此,倒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她那两个儿子在她死后有钱把债还了。

归根结底,是王馥没能查到半点有关奶娘有意筹谋的蛛丝马迹,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你这么说,有证据吗?”王馥说着话时,胸腔起伏,像是压着最后一点理性。

平陵大大方方地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证据,因为这事王诩的确做得漂亮,半点痕迹没留。不过,王大人信吗?诸般种种,哪一个不是透漏出了诡异?哪一个不是表明了贵千金与贵公子死难的不同寻常?”

咚!

王馥一拳锤在床榻上,反倒是叫自己给震得吐了一口血。

他再抬眸去看平陵时,眼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垂死之态。

“我帮你们……”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我最后,要王诩,活的。”

平陵微微一笑,起身拱手行礼道:“听凭王大人之意。”

在平陵说动王馥的时候,沈娇娘他们已经走了半道了。

然而这马车却是没有再往前了。

无他,荀阙单枪匹马地挡在了沈娇娘的马车前,浑身是伤。

马车停下时,沈娇娘还有些疑惑,等到撩开车链一看,边连忙点踏车辕,纵身飞将出去。

“荀大哥!”她奔至荀阙身边,将人小心翼翼地扶下来,问道:“可是沧州有什么不对?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沈娇娘北上的路线是提前与平陵通过气的,虽然不至于详细到走哪一村哪一寨,但大致的路线不会错。

而平陵在知道之后,立刻就与荀阙联系,以防荀阙那边有什么易变,无法联系道沈娇娘与姜越之。

荀阙能准确地寻到沈娇娘并不是因为他运气好,而是他已经拖着重伤之躯,在这几处官道之间奔走了数日了。

“沧州事变,有大军。”荀阙只来得及说这么七个字,就因为见到沈娇娘而心神一松,歪头晕了过去。

后面跟着停了马车的林康然匆匆自马车上跳下,他一面使着彭炜去拿伤药,一面拂袍过来,问道:“这位是?怎么伤得如此之重……”

的确,荀阙受了这样的伤,还能坚持到见到沈娇娘,实属他厉害。

沈娇娘叹一口气,接过彭炜递来的伤药,小心翼翼地给荀阙上药。他左右两臂都有着数条深可见骨的刀伤,胸口像是被荆棘鞭打过一般,留下了无数条细小的伤口,腰间更是还有两道箭伤。

荀阙穿着黑衣,看不出血迹,却能闻道浓烈的血腥味。

“荀阙身手非比寻常,他能受如此重的伤,沧州这大军,怕是要超出我们的想象。”姜越之拧着眉头站在沈娇娘身后说道。

现在的问题是,西北并没有结束战事,这个时候要是沧州的大军压境,长安必将沦陷。

“我们不能再往沧州去了,转道恒州。”沈娇娘给荀阙上药时,手没有半点颤抖,但她微垂的眼睫却是在不断地抖动着,“算一算,平陵应该早就已经到了恒州。如果王馥不在恒州,平陵绝对会给我们回信。”

如今没有回信,那就说明王馥的确在恒州。

她说这番话时,没有半点避着林康然。

林康然也是等到听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其中的紧要。

随后,林康然僵着脸起身,讪笑道:“两位既然时聊这等紧要的事,我还是先不听的好。”

“既然听了,就别走了。”姜越之脚下几个转步,身影一闪,便已经到了林康然的右侧。他抬手,屈指成爪扣在林康然的肩膀上,手腕一用力,便将他人给拧转了回来。

那头送完一次药,反身去拿药的彭炜回头瞧这自家楼主被擒,登时就要飞奔过来。

但姜越之手里的剑已经压进了林康然的脖子,割出了一条细细的伤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