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谎言(1 / 2)

她终于知道不安从何而来,只是……

安然理了理并不凌乱的衣袖,抬头道:“我想阁下确实是认错了,本帝从不识得什么大人。玉清主帝若是无事就请回吧。”

玉无争轻笑一声,并无扫了面子的着恼。

面对众人的疑惑,他似回忆一遍说道:“殿下的脾气果然还是一如往昔。”

那双狐狸一般的眼里蓦地闪过银光,收敛了笑容严肃道:“幸好大人早有所料,不然属下可就没法收场了。大人说……”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眉头紧皱的安然继续道:“小姐也该适可而止,闹够了就回去吧。”

容浔向前一步,将正待开口的安然拉到身后,“吾妻既说了不认识那定然是不认识。前辈口口声声大人所言,那不知这位大人究竟是何人物?又与吾妻是何干系?”

他言罢,安然也看向玉无争,眼里带了探究。

紫衣紫发的男子这才仔细打量了眼前的男子,墨发如瀑,眉似利刃斜插入鬓,一双眼睛迎着他的审视毫不闪烁退让,身形挺拔,一身红衣猎猎更衬得英姿勃发。

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唔,也还算有几分胆量。

他眯了眯眼,眉梢微挑,“无可奉告!”

看了眼容浔,他又转向安然,恭敬而又强硬道:“殿下不妨好好想想,属下会在此界逗留几日,您何日想清楚了吩咐一声便是。”

“慢着!”

安然从容浔身后走出,与他并肩而立。

她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道:“本帝也想知道阁下所言的大人究竟是何人物?”

月华如水银般洒落一地银辉,羽树银叶也染上星星小精灵似的跳跃着,舞动着,唯美而又浪漫。

月色下,一袭红色的身影斜倚着廊柱,宽大的衣袖不经意掠过,玉瓶一个接一个地跌落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身着大红色婚服的男子眉眼低垂,薄唇微抿,唇角还余留着晶莹的酒液。

仿佛没听见声响似的看也不看地又往身侧摸去,拿起酒壶就放在唇边往嘴里灌去。清透的玉液从壶嘴流出,来不及下咽的打湿了衣袍。

树影婆娑,月光静静地照在他身上。寂寥的影子无处躲藏,萧瑟而悲凉,像是一团沉寂的火焰。

安然醒来的时候满室寂静,她刚起身走出殿门就看见这一幕。

印象中他从来都是肆意张扬的,如那身从来不变的红衣一般熊熊燃烧着,绽出最耀眼的光,绚烂又热烈。

何时起那团光火也要渐趋渐灭了?

是了,但凡与她亲近的又有几个是得了好下场的。

安然颓然地将身子倚在门沿上,静静地看着天边那弯月牙,清寒、皎洁、孤寂万万年如一日。

玉质的门沿质感冰凉,透过薄薄一层寝衣传到背上,浇灭了不该有的恻隐之心,也唤醒了安然的理智。

回廊上的半躺着的男子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双眼,背靠着廊柱,右手支着额头,又一壶酒也空了,落了一地瓷片。

更深夜重,安然放轻了脚步,小心清理了脚边的碎瓷,悄悄走过去将手中的狐裘搭在男子的身上。

他似乎梦中也不痛快,皱着眉心,双眸疲惫地阖上,长长的睫毛轻颤着,看样子似乎是累极了。

整场婚礼前前后后忙了数月都是他一手操办,大婚之日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倒也难怪。

她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临着了却又停在半空,再不动一下。

安然看着沉睡中的男子,让自己转身离去,急促放下的手臂在空中留下弯曲的弧线。

罢了,他的愁绪多半因她而起,她知起因却不能解其结,又何必徒劳呢。

“别走。”

沉睡的人不知何时醒来,握住纤细的手臂轻轻往后一拉,安然猝不及防往后倒去,待她反应过来已置身于温热的怀抱之中。她急着起身,刚一动头顶传来一声闷哼,额头也有些疼意。

“夫人是要谋杀亲夫吗?”她一怔愣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那人贴着她已经红的要滴血的耳垂轻笑道。

安然伸手去推,他却用大掌包住一双小手,头枕在她肩上,把人抱得愈发紧了,“别动,让我抱抱。嗯~”

“放开,我要回去了。”安然挣扎着,她不敢去看身后的人适合反应。

“不放,放开你就又跑了,我怎么抓都抓不住。”他似乎还没清醒,声音低沉,双眸半闭,慵懒地将整个人都挂在安然身上,说出的话也透着一股委屈劲儿,怎么都不像那个平日里手掌乾坤,威仪浩荡的天帝。

“我只是回殿,外面冷。”她如今又能跑到哪去呢?

天地虽大,何处为家?她早就没有归处了呀。

容浔把宽大的狐裘捡起来,慢条斯理地搭在两人身上,双臂穿过纤细的腰肢,把人抱到自己怀里紧紧锁住。“这样就不冷了。”

在那个萧瑟寒凉的夜里他们拥抱着,依偎着相互取暖。

很久很久以后,安然已经忘了那夜他与她说了什么,只记得那个怀抱的温度,温暖而不炙热,一切刚刚好。

“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

“当时没想那么多,反应过来就已经那么做了。”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目之所向,是我的心之所想,是我漫漫余生要护着的人呢。

“你没有想问我的吗?”

他轻笑一声,“自然是有的。你愿意说我便听着,不愿意也可以不说。”我想问你可曾爱过我,想知道你的经历,想知道你的……一切,但是我又该如何开口呢?已经糊涂了这么久,就让我再自欺欺人一次吧。

“我不想骗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那便不说了,等你愿意的时候我随时恭听可好?”容浔摸着安然柔顺的发丝,轻声道。

“嗯。”

“你~”安然犹豫着,不知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怎么了?”

“以后不要再冲动了,最好也不要与玉无争再起冲突。”

“清寒?”

安然别开头不去看他:“得罪了玉无争也没什么大不了,重要的是他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