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黎明偶遇(1 / 1)

大秦隐后 甫田 1093 字 2022-04-26

俞夫人坐起身来,走下大床,两只胳膊高高伸展,高声道:“谁说乐坊女子难登大雅之堂?谁说一个舞姬不可做了秦国的太后?” 扑棱棱,犹如一只喜鹊一般,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从门外跑了进来。 “母亲——”女孩扑到俞夫人的怀中,撒娇地嘤嘤道:“有人欺负我。” 慈爱的笑意浮现在俞夫人的眼眸中,这个两儿一女的女人温柔地说道:“这天下有哪一个少年敢欺负我俞姬的女儿?这天下有哪一个女子不服我的诸儿的美貌?” “就是昌文君哥哥。”叫做诸儿的女孩撒娇道。 一丝不悦闪现在俞夫人的双眸中。 “昌平君和昌文君两人虽然貌美,英雄气概,但终究是楚国人,是华阳夫人的外戚。”俞夫人脸露不快地说道。 诸儿,安国君的女儿,嬴诸小主,嘟嘴道:“母亲,若说亲戚,虽然昌平君和昌文君两位哥哥都与嫡母华阳夫人有着亲戚关系,可是您难道忘记了吗?若说这远近关系,两位哥哥与我们更近啊。 昌平君和昌文君两位哥哥可都是父亲的妹妹的亲儿子,是我亲姑姑的儿子,虽然姑姑嫁给楚国楚考烈王做妻子,但这无法改变她是一个秦国人的事实。昌平君和昌文君两位哥哥骨子里有着咱们秦人的血。 诸儿爱慕昌文君哥哥,相信祖父和父亲都会赞同我们。” “诸儿,天下男儿万万千,你为何偏要选那浪荡不羁的昌文君?”俞夫人隐忍着怒火,耐心劝说道。 嬴诸在华美的织毯上快速地转了一圈儿,裙裾飞扬。 咯咯的笑。 调皮的笑。 “诸儿爱着昌文君哥哥的浪荡,诸儿爱着昌文君哥哥的不羁。”嬴诸笑道。 不等俞夫人言语,嬴诸飞快地朝宫室外跑去,边跑边道:“母亲不要因为嫡母的存在就阻挠诸儿。” 看着嬴诸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俞夫人手捂胸口无奈地坐在床上,道:“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就有这般主意,任性得很。” 一直站立在一旁的老宫女钱玉道:“夫人,昌文君和昌平君都是楚考烈王的亲生子,未来皆有可能成为楚王,小主若是嫁给其中之一,就有成为楚国王后的可能。 华阳夫人身为楚国贵戚,楚宗室是华阳夫人的外戚力量。与其直接与华阳夫人抗衡,不如通过姻亲结交楚宗室,一旦昌文君成为夫人的佳婿,夫人就可名正言顺进而结交其他楚宗室,分化华阳夫人的外戚力量。无论如何,夫人都是赢家。” 俞夫人久久不言。 忽然,这个一心成为未来秦国太后的女人道:“既然诸儿爱慕着昌文君,我这个做娘亲的为何要拦阻呢?若是通过这桩姻亲能助我儿毗考成为一代君王,也是一件美事。” 似乎看到了未来那幅波澜壮阔的辉煌景象,这个野心勃勃,心思缜密的女人看着宫室外的夜色,一抹残忍的笑意挂在嘴角。 …… 天空微微发白,黎明的光弱得很。 十二岁的卓文清着了一身素衣,手持扫帚,俯身仔细地清扫着地面。 长长的甬路两侧是高高的宫墙。 旁人都在嫦云馆熟睡,唯有自己被穆连云罚早起洒扫。 好在可以睡眠,好在可以和其他新进的小宫女一起用膳了,总好过跪地思过。卓文清不断地自我安慰着。 不知清扫了多久,卓文清来到一处院落外,院落的门楣上悬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昭阳馆”三字。 院落里不时有妇人咳嗽的声音。 为何这声音这般熟悉? 站在院落外的卓文清忽然想起那日深夜,是了,院落里这个不断咳嗽的妇人就是那日深夜被侍卫们拖拽的妇人,那个不断哭泣的妇人。 脑海中再次浮现那个目光炯炯的老者,那个王城的宫内侍卫之长——宫伯大人。 忽然有脚步声朝院门走来,这脚步声为何如此熟悉? 卓文清连忙拿起扫帚躲避到巨大的石狮子后。 一名年近三十的女子从院门里闪了出来,草药之香飘逸开来。女子警觉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四下无人,女子急匆匆地朝远处走去。 看着女子的背影,十二岁的卓文清陷入沉思。 女子不是旁人,正是衣工坊掌事姑姑——大宫女梳雪。 为何梳雪姑姑会在黎明匆匆从这个叫做昭阳馆的馆舍里走出?为何如此慌张?这馆舍里住的妇人是何人?这座馆舍着实寒酸得很,全不似旁的馆舍那么辉煌大气精美,想到那夜妇人的哀切哭声。 不解,不安,困惑,萦绕在卓文清的心头。 …… 当朝阳即将升腾起时,卓文清已经将长长的连接数个馆舍院落的甬路清扫干净。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到嫦云馆随同其他小宫女去用早膳,十二岁的卓文清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咕咕叫起来。 自从入了这庞大的王城中的兰池宫,自己一直处于饥饿的状态。 拖着大大的竹制的扫帚,抚摸着不断咕咕叫的肚子,卓文清朝嫦云馆而去。 突然,卓文清愣住了,远远的方向,一辆马车,不,确切地说,一辆羊车正急速朝自己奔跑而来。 五只羚羊拉动的辎车上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挥动着鞭子,高声叫道:“闪开,快闪开——” 时间哪里容得卓文清思考,当卓文清反应过来时,这奇怪的,装饰豪华精美的羊车已近身前。 来不及躲闪的卓文清被羊车冲撞,扑倒在地。 羊车呼啸着朝远处而去。 卓文清从地上爬起,素衣的裙摆被羊角撕破。 羊蹄踏地声再次响起,十二岁的卓文清惊惧地抬起头来,原本疾驰而去的羊车晃晃荡荡地回来了。 又气又恼,大早上被羊车撞了,见过马车,见过牛车,却从没见过羊车,还是在庄重的王城里。 英俊的年轻男子一个跃身,从羊车上跳下,歉意地拱手道:“是武稼之过,我带你去诊治。” 武稼?武稼不就是俪夫人唯一的儿子,安国君的子嗣,公子武稼吗? 就在卓文清想用眼角的余光仔细地看上一看这个年轻的王孙时,远处传来辎车的声音,脚步声阵阵。 是了,这是太子安国君的车辇队列的声音。 公子武稼面露惊惧,快速抓起卓文清的手,跳上羊车。 鞭子高高甩起,五只羚羊似疯了一样拖动着羊车朝远处奔逃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