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哑姑伸出胳膊，比划着，似乎在对卓文清表达着愤怒。 “姑姑，齐华没有。”卓文清终于按耐不住，试图解释。 “啪——”一巴掌狠狠抽在卓文清的脸上。 卓文清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个三十六七岁的女人，为何她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就对自己出手狠辣？单单凭柳清颜的一面之辞吗？ 哑姑伸出手来，朝地面狠狠指去。 卓文清明白，哑姑是在命令自己跪下。 按照身份，自己和哑姑都同为三等宫女，按照礼制，自己是无需跪的。 但是按照长幼，这个女子属于长辈，自己是该跪的。 “姑姑，您是齐华的长辈，齐华跪您。”卓文清说道。 扑通一声，卓文清跪倒在地。 哑姑的眼眉微微动了动。 凌厉的目光渐渐化作温和。 卓文清有些畏惧地望着神色变化的哑姑。通常一个人在暴怒后变作温和，并不是该人化解了怒气，而是在酝酿更大的爆发。 不出卓文清的所料，这个三十六七岁的女人果然爆发了。 一记记巴掌狠狠落下来，狠狠抽打在卓文清的身上。 卓文清俯首，默默无言地忍受着，并没有做出反抗。 哑姑有些吃惊地望着这个丝毫不反抗的小宫女。 暴打的手渐渐停了下来，用力捏住卓文清的脸颊，一双大眼睛凶悍地望着卓文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是的，这个老女人在寻找着卓文清眼眸中的愤怒。 但是这个女人失望了。 她并没有在这个小小宫女的眼眸中发现一丝愤怒。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只有淡然，从容，善良，温婉。 再次举起的手渐渐颤抖起来，始终没有落下来。 卓文清昂起头来，平和地望着哑姑，认真道：“姑姑，齐华之所以跪下，是因为按照长幼来说，您是齐华的姑姑，齐华该敬重您。 您对齐华如此出手，如此重，齐华没有反抗或叫喊，是因为齐华明白，您是在愤怒，愤怒柳清颜跌倒在地，头破血流，您认为是齐华所为。您是在柳清颜寻找公道。但是齐华真的没有对柳清颜做过什么。 但我知道您在盛怒下，是无法听齐华所言的。所以齐华甘愿领受您的责罚，使得您的愤怒消失。 我相信您平静下来后，会明白齐华的清白，齐华真的没有做过什么。” 有理有据，态度谦恭。 自己还能说什么呢？自己还能再责罚吗？哑姑愣住了。 卓文清缓缓从地上站起，朝床榻走去。 “姑姑，齐华今天很不舒服，若是姑姑还有责罚，请待齐华醒转过来，再行责罚。” 走到床榻边，卓文清躺了上去，盖上被子。 这个十二岁的小宫女再次昏迷过去。 无论是哑姑，还是坐在地上，手误后脑勺的柳清颜，两人都是一愣。 为什么这个小宫女回来后如此孱弱？ 为何这个小宫女对昏迷是有预感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 柳清颜的一对眉毛拧在一起。 今天本是这小妮子为郦夫人美颜的日子，为何她去了几个时辰后，身体就变得如此赢弱不堪，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事情可以使得这个小小宫女如此赢弱？ 看这小妮子如此沉稳，显然是不想将真实的情况说出来。 青黛的眉毛逐渐变得愤怒。 今天自己本意是挑衅，希望能激怒这个小宫女，然而她却并不上钩。 恰好等到哑姑回来，自己用事先准备好的一根银针扎破了自己的后脑勺。这是一出苦肉计，为的是给这个小宫女一个下马威。 然而，自己失算了。 自己并没有真的激怒这个沉稳的小女子，反而自己的心思全部被她看穿。 柳清颜懊恼地艰难地站起身子。 一方丝帕递送过来。 却是哑姑。 哑姑双手比划着，似乎在劝说柳清颜寻些药来涂抹。 柳清颜内心十分厌烦，对这个不断比划的哑姑，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心情应对。但是自己刚刚入了这华阳馆，形势逼迫着自己不得不收敛锋芒，谦卑地对待这个哑巴的女人。 “谢谢姑姑。”柳清颜接过丝帕，捂住了后脑勺。 莹莹的泪水顺着柳清颜的脸颊流淌下来。 哑姑怜惜地伸出手来，轻轻为柳清颜将泪水擦拭去。 柳清颜故作委屈地说道：“姑姑，都是清颜不好，清颜比齐华大许多，不该与齐华发生冲突的。” 顿了顿，这个心有诡计的女孩说道：“姑姑，清颜去到张盛那里寻些药来。” 哑姑点了点头。 柳清颜捂住后脑勺，走出了房间，朝华阳馆寺人们住的房舍走去。 哑姑叹息了一声，转身朝床榻走去，俯首看着昏迷过去的卓文清，哑姑的目光渐渐变得凝重。 手伸了过来，轻轻落在卓文清的额头上 并没有发烧。 为何这小小的孩子会如此孱弱？并且自己能算出何时会昏迷？ 望着这个明明心里有委屈，但还是领受了自己责罚的小姑娘，哑姑连连摇头。 “齐华，你是太子妃娘娘看中的有大智谋的才女。但太子妃娘娘是一个慎重的人，她怎么会将全部的信任都交给你呢？ 为了压制你，她必然要寻一个能牵制你的人。 两强相争，才能获得最大的能力。 太子妃娘娘相信只有有能和你一较高下的人存在，才能真正地获得你的才能。 我也是无法，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宫人，也要服从太子妃娘娘的命令。 但是你这孩子如此聪慧，如此善良，我怎么能谋害你呢？” 说完，这个三十六七岁的女人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卓文清躺在床榻上，昏睡着。 这个善良的女子为了将公子武稼身体内的花毒吸取出来，却在无意中，将花毒吸取到自己的体内。 之前在一处房舍，中毒不是很深，但为公子武稼，却是再次中毒。 尽管每次都不是毒性很强，但是两次叠加，这个善良的小宫女还是彻底地“中毒”了。 …… 宫室。 哑姑跪倒在华阳夫人面前，谦恭地跪拜。 “齐华从陶然馆回来后，被柳清颜故意刁难，并设计陷害。然而这小小的孩子却并没有发生大的愤怒，而是平静地应对了柳清颜的故意刁难。 并且，她心甘情愿地领受了我的责罚。”哑姑说道。 坐在奢华的织毯上的华阳夫人淡淡地点了点头。 “令我不解的是，齐华似乎身体非常孱弱，与今天上午离开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似乎中了什么稀奇的毒。在我责罚她后，她站起身来，朝床榻走去，昏睡过去。 似乎她预料到自己何时昏迷。 如果真的是预料到了，那么说明她对自己所中何毒，此毒何时会爆发，都是有了解的。 那么是在哪里，是谁给她下了何种毒药呢？”哑姑说道。 华阳夫人缓缓抬起头来，朝陶然馆的方向望去。 淡淡地说道：“自然是郦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