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 “殷莽弟弟，根据我的验伤呢，你这身上的伤绝对是人击打的。”昌文君十分认真地说道。 原夫人一翻白眼，手中的丝巾一甩。 “是人都能看出我的娇儿是被人暴打了。” 殷莽不敢去看昌文君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将身子蜷缩在一起。 昌文君笑了。 “可是，这个打你的人呢，却是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小女孩。” “昌文君，你在说什么呢？和他年纪相仿？十一岁？还是十岁，还是十三岁？这齐华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年纪，可是她？想为她脱罪，找不到说辞了吧？”原夫人咄咄逼人地说道。 昌文君用玉骨的扇子指着殷莽身上的一道道划痕，挠痕，抓痕，道：“这些抓痕里，残留着些许女孩子涂抹的丹蔻。而丹蔻的颜色为淡粉色。只要将宫中的女子全部叫来，看看谁的丹蔻有磨损，就可最大程度的减小嫌疑者。即便那打人者重新涂抹丹蔻，也能得出心里有鬼。 不如查看一下宫中都有谁丹蔻是淡粉色，并且磨损了。” 原夫人的目光落在卓文清的手上，卓文清的十根葱白玉指却是没有涂抹丹蔻。 “哼！昌文君原来你的意图是在这里呢？你说那丹蔻是打人者残留的，就是打人者残留的？” 昌文君皱起眉头。显然，这原夫人是左右都不会将齐华放走的。 忽然之间，昌文君明白过来。原夫人铁了心要执意将齐华治罪，是因为若是承认齐华无罪，那么就意味着殷莽在诬陷，而她在无理取闹。好面子的原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这样做的。 昌文君看向李宗正。 “宗正大人，你看此事如何了断？” 李宗正走到殷莽身边，仔细地看着抓痕，确实有些许的淡粉色丹蔻残留在伤口内。 一个是平日里泼辣的原夫人，一个是得到秦昭襄王宠溺的大楚王子，真的是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更何况这昌文君的背后还有太子妃娘娘。 可若是将这齐华放走，原夫人今后是万不会让自己好过的。丢官事小，怕是自己今后永无宁日。 思来想去，李宗正朝原夫人俯首，认真道：“夫人，公子确实是被歹人所伤，这是不容辩驳的。在歹人没有缉拿到案前，还请公子留在宗人府。 宗人府会安排房间让公子好生休养，太医们也可来这里为公子诊病。 待寻到真凶，公子再离开不迟。” 原夫人嗷的一声，暴跳道：“何者，这齐华是无罪了？” “夫人，公子身上伤足以证明袭击他的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孩童所为，而根据齐华所述，从乾荷馆到成钧馆，路程和时间上推算，她是万万没有时间拐去您的馆舍附近袭击公子的。 当然我会将齐华留在这里，寻成钧馆和乾荷馆的人来此对质。 我会立即派小吏们去查找那真正袭击公子的歹人。”李宗正说道。 原夫人哑口无言，愣愣地看着李宗正。 忽然，原夫人大叫一声。 “好，那谁也别想走，我倒是看看你宗正如何断这个案子。” 细密的汗珠顺着李宗正的额头流淌下来。李宗正在心里哀叹：太子殿下有这样的姬妾，也是不容易。 卓文清明白此时自己是万万不能从这里离开了。 “公子，齐华还没有去接阿若小主，齐华惦记着乾荷馆内的众人。” “放心，大哥已经去接了。乾荷馆内，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昌文君看着卓文清的双眸，邪魅地笑。 “就当今日，你我在这宗人府里玩耍一番吧。” “啊？你也要留在这里？” 昌文君转过身来，看着原夫人，微笑道：“她能留下，我如何留不得？” 原夫人翻了翻白眼，一声冷哼。 …… 和韵馆。 阿若小主看着走来走去的小小嬴政，问道：“政儿哥哥，昌平君叔叔为什么要把我留在这里啊？” “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去办。” “是什么样的事情呢？小婶婶还会不会来接我啦？”阿若小主嘟嘴道。 “奇怪，优旃呢？”阿若小主四处张望着。 阿若小主拉住嬴政的手，恳求道：“政儿哥哥，我们去找找优旃吧。” “好。” 两个小小孩童手牵着手在和韵馆里寻找起优旃来。 当来到一处房间的窗棂外，两个小小孩童停下了脚步。 阿若小主瞪大了眼睛。小小嬴政一把捂住了阿若小主的嘴巴，将阿若小主箍紧在怀里。 阿若瞪着大大的眼睛，痴痴地看着神情异常严肃的小小嬴政。 房间内，两个女人在交谈着。 “真没想到在宫内有盛名的齐华竟然会殴打公子殷莽，这真是吃了豹子胆了。也难怪那原夫人发脾气，告到了宗人府。”一个身穿锦缎衣裙的女人谄媚地说道。 端坐在织毯上的赵姬头不抬，眼不睁地摆弄着一个漆碗，漆碗里是一些汤点。 喋喋不休的，满眼献媚的女人叫做窦玉儿，是十二岁的公子毗渊的姬妾。 公子毗渊年幼时得了一场大病，为了给公子毗渊冲喜，王城的方士们通过卜卦，在民间寻到这个叫做窦玉儿的女子，都说她的和公子毗渊有着前世今生的夫妻缘，可以庇佑公子毗渊否极泰来。 为了公子毗渊能早日康复，公子毗渊的母亲周夫人不得不相信了方士们的卜卦，将这比公子毗渊大八岁的女子窦玉儿迎娶进了王城，成了小小的公子毗渊的姬妾。 如今的公子毗渊年方十二岁，这女子窦玉儿正是年方二十岁。 可因着公子毗渊年龄幼小，加之周夫人一向不待见这窦玉儿，因此，窦玉儿成了王城内事实上的闲人，一个从没有与公子毗渊圆房过的有名无实的所谓的姬妾。 为了能在这王城活下去，活得滋润，这女人窦玉儿也算是使出浑身的解数，每日清晨吃过早饭，就摇动着轻罗小扇，游走在各个馆舍里，东家长，西家短。成了王城内的传播各种消息的“麻雀鸟”。 虽然王城内的姬妾们对这个还是处女身子的民间来的所谓的公子毗渊正妻表面应承着，实则对其多是轻贱。 赵姬闭着眼睛，静静听着麻雀鸟一样的窦玉儿喋喋不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