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馆。 专门负责尸体检验的令史走到李冰面前，俯首。 “大人，莲儿小姐是被歹人用匕首狠狠穿刺胸膛，失血过多而死的。” 令史将双手伸展开，比划了一下。 “根据伤口的深度和外观，可知歹人所使用的匕首应该是这样的。” 不等李冰言语，几个兵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大人，您看！在晓月馆外的竹林内发现的。” 一件沾染了鲜血的衣服被一个兵士用木棍挑着。 当看清楚衣服的样式，李冰的头再次眩晕起来。 “这不是云笑儿姑娘的衣服吗？我经常看到她穿着这件衣服。”一个小官说道。 “是啊，是啊，这是巴郡的少女最常见的袄子，在我们蜀郡很少有女子穿的。这定然是云笑儿姑娘的。”另一个小官说道。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 头晕目眩的李冰脚步踉跄。 “大人，您坐。”一个仆从连忙抱起一个蒲团放到李冰身后。 李冰跌坐在蒲团上。 几个兵士抬着床板从房间内走出，床板上躺着死去的莲儿，莲儿的身上覆盖着白色的麻布。 “在没有正式定案前，莲儿小姐的尸身先存放在义庄。”有人道。 兵士们抬着床板走出了晓月馆。 李冰老泪纵痕，无语哽咽。 过去的种种历历在目。 “莲儿，我李冰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爹娘，李冰我没有照顾好你，辜负了你爹他的嘱托了。”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多个疫馆的蜀民在殴打我们的兵士，已经有许多兵士被打伤，熬制汤药的大鼎皆被推倒。 不少的百姓跟随着这些蜀民冲出了疫馆，去冲击府衙。府衙门前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蜀民和百姓。”有兵士冲来，大声道。 “什么？公子他怎么样了？”李冰猛然站起身来。 “公子被燕大总管和众多吕氏死士们护卫着，退守到府衙内。刘大都尉已经带兵围城，一旦蜀民暴*乱，立即进城缉拿蜀民。”那兵士说道。 李冰猛然挑起袍服下摆，朝晓月馆外冲去。不等一个兵士惊叫，李冰已然跃上马背。 枣红色的大马呼啸着朝府衙的方向而去。众多的官员紧紧地跟随在李冰后面，朝府衙而去。 一个男人从远处的巷子口走出，男人露出淡淡的笑意。男人正是赵将——刘中以。 …… 郡守府衙。 人山人海，众多的百姓聚集在府衙门前，高声怒喝着。 大秦的兵士们手握青铜长戟站立在四周，虽然人人心急如焚，但却没有一个兵士敢出言大声呵斥，或是举起武器对这些百姓进行击杀。 多年来跟随在李冰身边，所有蜀郡的兵士皆明白李冰爱民如子。任何人胆敢欺压百姓，只要被报到李冰这里，李冰定然派人认真查问，一旦属实，将受到极其严厉的惩戒。 李冰爱民如子，同时也管教吏官们极其严厉，甚至是苛刻。 公子异人坐在府衙内，十分烦闷和焦虑。按照自己对云笑儿的了解，云笑儿多年来为蜀郡送药草和药石，是一个热爱蜀郡的少女。她怎么会在药草和药石中投毒呢？ 可是证据确凿，那些药草和药石确实是云笑儿带到蜀郡的。 “或许我该出去，面对这些义愤填膺的百姓，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公子异人道。 “公子，万万不可。”燕鹊阻止道。 “身为王上，出了这样的大事，我却从疫馆躲避到这里，总是一件失民心的事情。” “失民心？公子难道真的认为这些百姓都是蜀民和寻常百姓吗？”燕鹊道。 “燕大总管的意思是？”公子异人很困惑。 燕鹊挺直了身子，感慨道：“大多数的人都是寻常人，寻常人都是怕死的，更是趋利避害的。尽管多个疫馆发生了百姓服药后暴毙的事情，虽然人人惶恐，但这不足以让他们联合起来，攻击府衙。 毕竟对这些遭受了水患，流离失所，患有重疾的人来说，能够活着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攻击府衙，无异于主动将脖子放到屠刀下，等着被杀。可是这些人为什么还会来府衙喧嚣，闹事呢？” 公子异人眯缝起眼睛。 燕鹊向公子异人俯首，认真道：“所谓无利不起早，每个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能活着，能吃饱穿暖，能养儿育女，能奉养老人，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没有大利，他们是不会暴*乱的。今日这么多百姓聚集在府衙外，只会有两种可能使得他们铤而走险，愿意和官府对抗。 其一，的确是活不下去了，真的走投无路了。必须揭竿而起，怒而抗争。然，李大人多年来爱民如子，公子也看到了，各处疫馆，各处收容灾民的地方，都是补给充足，无论是粮食还是药草，李大人已经是倾尽所有来救治和帮助这些百姓。所以百姓们并非是真的活不下去，真的走投无路。 那么，只有第二种可能——受人鼓动。” “受人鼓动？”公子异人惊讶道。 “不错。燕鹊刚才在远处静静地看了。叫嚣最凶悍的恰好是一些身强体壮的男人，虽然这些男人身上有伤，但其伤都是极其轻微的，而且皆是新伤。所以——” 公子异人眯缝起眼睛。 “所以，你怀疑这些身强体壮的男人皆是歹人藏匿在百姓中的，就是为了鼓动百姓对抗官府？” “是的，公子。燕鹊已经吩咐下去，安排吕氏死士们密切关注这些男人的动向。燕鹊怀疑这些人是古蜀遗民。但目前还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这些人真的是古蜀遗民。”燕鹊躬身道。 一人急匆匆地走到房间外，焦急道：“李大人回来了，在府衙门口被百姓们围攻。” “什么？”公子异人大惊。 燕鹊朝几个吕氏死士厉声道：“保护公子。” 说完，燕鹊飞射向府衙大门。 …… 府衙门前。 李冰被众多的百姓围拢住，百姓们愤怒地嘶吼着。 “为什么要投毒？为什么要谋害我们？” “大人已经说过多次，是有人在药草中做了手脚。正在派人查找投毒之人。”一个小官焦急地解释道。 “何人不知那些药草和药石皆是云笑儿送到蜀郡的？云笑儿是李公子的相好。李大人当然要包庇云笑儿了，毕竟是他未来的儿媳嘛。”有人大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