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悬河之夜(2 / 2)

“你们让孤等太久了。”

黎远书不是什么圣人,出身皇室旁支的他,从小便被父母亲教育事不关己便是福分。他咽下原本想说的话,回头担忧地看了楚云一眼,然后扶起齐瑾往驿站走去。

楚云抬头看玉烬满脸风轻云淡,猜他心情不错,也没蠢到提起上午摸他手的事,准备慢慢跟他打太极,“魔君心情不错,是有好事?”

“从没人摸过孤的手。”玉烬不如她愿,直截了当地翻出旧账,明摆着就是来报复。

楚云眨眨眼,隔了半晌才说,“那我让魔君摸回来?”

这话简直忒不要脸,无赖至极。

玉烬好看的凤眼眯了眯,下一秒楚云就被拎了起来。玉烬揪着她的衣领往郊外飞,最后把她从十多米的高空扔下去,正巧挂在了一棵树上。

玉烬优雅落地,嫌弃地看她一眼,手指一抬树枝便断了,楚云狼狈地摔在地上,还不得不好声好气地问道,“魔君带我来这里是?”

玉烬眉眼舒展,背对着楚云漫不经心道,“这河名叫春悬河,发源于昆仑山,尽头在我冥府。”

楚云没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称赞道,“好名字。”

玉烬冷笑一声,“你今夜便把这河段里的食人鱼给挑出来吧。”

食人鱼,凶狠异常,牙尖锋利有毒,常常先毒人后食人,在民间泛滥已久,却难寻治理之法。

玉烬居然想得出这么个馊主意,这河段长千米,她得弄到什么时候?!

“魔君说笑了。”

“不会吧,山海阁弟子竟连这么个小事都处理不好,实在是江河愈下。”

楚云咽下一口气,挽起裤脚,“这就去。”

玉烬满意地点点头,“孤亲自看着。”说着响指一打,在空中变出了一张云床,翻身躺下,看着楚云下河干活。

顿时心里有些安慰。

笑话!他堂堂魔君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搞过,不得不弃战赶到春悬河边洗手?

说出去还要不要面子?!

楚云抓了两个时辰的鱼,差点没被咬死,刚直起腰板想给自己捶捶背的时候,玉烬一个苹果核扔了过来,溅起大片水花在她身上,声音清散,明显带着笑意,“别偷懒。”

楚云觉得自己十多年来没体验过的脊椎病又要开始犯了。

一直忙碌到寅时,天都蒙蒙亮了,远处山上的烟囱里都开始冒白烟了,楚云也从河的这头移到了河的那头,玉烬呢,像是睡着了似的,云床却载着他跟着楚云移动。

楚云往自己脸上泼了点水好提神醒脑。

玉烬这时大约醒了,声音慵懒不满,“这破地方的鸟真吵,扰孤清梦,孤平时能睡到午时。”

这话听着真像炫耀,好像谁不能睡到午时似的,楚云克制住自己没说,她在现代还能每天睡到傍晚呢。

“真厉害。”楚云讨好地奉承了一句。

玉烬心情不错,从云床上翻身下来,扫了楚云一眼,她的小腿已经泡的发涨了,还带着点伤,大约是与食人鱼用劲的时候蹭破的,玉烬大方地扔给她一个小玉瓶,心情颇好:“用着吧。”

楚云接住玉瓶,往岸上走,每走一步腿都隐隐发痛。

玉烬又叫住她,“你昨日见到孤,眼神不对。”

楚云一愣,耳尖微红,花痴病这种事怎么能说出去,叫人笑死。

她假装淡定,编了个既能讨好对方又不失尊严的借口,“头一次见魔君,实在是为魔君风姿所惊,故有失态。”

玉烬眉梢一翘,看得出他很高兴,挥手放她离开。

按说修道之人几日不睡也是常事,可偏偏昨晚还要防备那食人鱼袭击,楚云几乎是一晚都用着灵力才没被咬死。

这一场下来,跟打了一夜仗也没什么差别。

楚云现下脑子昏厥,硬用灵力撑着走回了宁围镇的驿站。

各位师兄师姐已经在驿馆门口集合了,秦湘见到她愣了愣,“楚...小师妹?”

语气里颇有三分不敢置信和七分不易察觉的失落感。

原本她都已经准备好了取代楚云做他们这支的领队!

权姝眼睛一红,“大师兄说你被魔君杀了,还好没事,小师妹我们下次别逞强,该逃就逃。”

于媛冷哼一声,“没死就行了,哭什么哭。”

黎远书看到楚云走路姿势不对劲,上前一步,“小师妹,休息一下我们再赶路吧。”

于媛挤到前面来,“可别,咱们本来就赶时间,还是即刻出发,是吧大师兄。”

齐瑾沉默两秒,看着楚云一副虚弱的样子,说:“还是休息半个时辰再赶路。”

楚云摆摆手,“不必,先进城吧。”

玉烬给的药很管用,她把药粉磨碎了涂在小腿上,肿胀立马就开始消了,甚至还觉得小腿轻盈了许多,只是因为站了一夜腿有些麻木僵硬,走路姿势才有点怪异。

几人赶路进了南诏城里,集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楚云瞧了瞧,都是些时髦昂贵的东西,一问价格又很便宜。

几位师姐已经按捺不住了,购物欲望前所未有的高涨,纷纷东张西望起来。

楚云见她们兴致高涨,正巧她也想进酒楼补一会儿觉,“师姐师兄们就在这条街上看看,一个时辰后源鑫酒楼里集合。”

齐瑾跟黎远书默认了。

他们一行人穿着纹有山海花纹的白衣,极其惹人注意。

楚云刚进酒楼,老板便问,“是山海阁弟子?”

老板姓苏单名筌,四十不到的年纪,中等身材,面色红润,此刻眉目间却是带着些惊疑忧愁,楚云皱着眉点点头,“正是。”

苏筌面色一凛,试探道,“各位小师父下了山,可是听闻天下又出了什么祸事?”

楚云摸出碎银扔在桌上,“下山历练罢了。”

苏筌的眉头这下似乎更紧了,“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