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这是月行夜在扰乱他的意识，月行夜在试图夺回自己身躯的主导权。他不能让月行夜得逞，却怎么都使不上力。 他忽然发现，真正处于弱势的人，是他！ 此刻他所面对的敌人，是两个光明，以及一个神血觉醒神隐领域。 杀夜的双手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头，仿佛想把月行夜的意识按回去。他的表情有些痛苦，他在苦苦挣扎，已经顾不上别人了。 即便如此，君叙仍不肯放过他，或者是不肯放过月行夜。 君叙逼近一步，蛊惑般地问：“还是，你在留恋什么？” 留恋什么？ 一瞬间，月行夜的身躯安静下去，双手缓缓下垂。 一缕清风不轻不重地穿林而过，仿佛吹散了月行夜身上最后一丝黑暗气息，杀夜的意识像石头般沉入湖底，湖面重归于静。 黑暗的力量被强行压制下去，无论是空气里飘浮的黑暗气息，还是纠缠着心羽手臂的黑暗力量，全都散去了。 月行夜的眼眸逐渐变得安静，过分的安静令他的眼神显得空寂而虚渺。妖邪的气质从他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月华般的清冷与淡远。 他的意识回来了。 月行夜醒了。 月行夜寂静的眼珠缓缓转向心羽。 他在心里又问一遍——还在留恋什么？ 他舍不得这个世界。 这个有她的世界，是那样的美好，如同她所继承的血脉，明亮而温暖。即便身处黑暗，他仍想远远地望着她，望着那一片光明与美好，仿佛这样就能指引他走出黑暗的枷锁。 他望着她。 她也在望着他。 她的眼珠没了曾经的静美，望着他的眼神在轻微的颤抖。 她在害怕。 她不小心触到了他的心，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有许多秘密，当一切终结时，他愿意都告诉她，唯独这个秘密，他想带入黄泉，深埋忘川，遗忘于下一个轮回里。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从未真正尝试接近她，不曾想过靠近她的心。他把她阻挡在他的世界之外，他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有人可以走进他的世界，他亦无法走出自己的世界。 正如当年的国师所言，他是一个不适合儿女情长之人。 在今天以前，他很庆幸自己从未向她表示过什么，她不会因为他的这份不必要的感情而徒增多余的烦恼。 他承认，他不如君叙。 月行夜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君叙的眼前。 君叙心惊，发现月行夜瞬移到他身后，而心羽就在他的身后。他转身，追上月行夜的速度，一把按住月行夜的肩。 君叙还是慢了一步。 月行夜已经蹲下身，蹲在席地而坐的心羽面前。 君叙没办法把月行夜拉起来，拉离心羽。月行夜完美地继承了杀夜的黑暗力量，此刻的月行夜，修为领域几乎接近他。他在想，唤醒月行夜是不是错的？杀夜的心思易猜，而月行夜的心思难琢磨。 春夜的气温有些清冷，空气里有着露水与青草的味道。 心羽看着近在咫尺的月行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