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雪草芥 37(1 / 2)

九回书 言蔬 1868 字 2022-04-27

符沅乃符戟的侄子。羌域首领符戟好戮,与南国对峙多年,骚扰犯边没有休止过。偏偏乖滑,每次打完就跑,屡屡又重整卷土再来。不论成败,不较输赢,不知疲怠,着实头疼。而那符沅,王昭云更是见过的。此人智谋筹策过人,不可等闲视之。

早前符沅神不知鬼不觉混入兖关,目的必不单纯,怕会是个隐患。

思及此王昭云心绪阴郁,眉拧在一处。

显然江怜也思到了这一处。这只是江怜担心的其中之一。

另一事已有些苗头。只要作局破了对方计划,自能引蛇出洞。

如今王昭云刚去小妹,精神极不好,江怜怜之,拿不得这事去分他的精神。

今日也只做来祭奠念念,江怜未有多与之谈其他过多。

告别了王昭云,江怜出关令府直回了营。在营里批了会儿军文,吃过晚饭天已经大黑。营中也已燃起炭火和柴火。深冬了,风呼呼刮个不停,帐外火盆上的火被吹的偏苗,柴火噼啪跳起火星苗子。

吭噌吭噌的脚步声和甲胄晃动的声音渐近,未久,帐帘自外面掀开。江怜放下手中军文,眼睛异常亮,神色略略有些兴奋和无情。

“如何?”他问。

来人半跪在地上禀道:“不出江将军所料,他果然去了。”

闻言江怜眼中潋射了寒芒,冷笑的样子映着火光有些骇人。来禀的打了个冷颤。他一向温和略玩世不恭。尤其王将军坐镇营中时候,江副使脾气都是最好的,近来越发锋芒寒漏了。近来何止边境不平,连自家营中后院也起火冒出叛徒。大约是威胁到王将军的安危,才使得他这般上心。说得直白,江将军接这个圣旨,也不过看在王将军份上。若没有王将军在,他未必就不敢抗旨,连他们都晓得。

今有人背信弃义,要王昭云死,更要其苦心守护的疆域四分五裂,江怜如何能放得过?!

这天下,没有谁能伤得王昭云。至今陈继没有要得他命,别人也不行!

“把丘外营的守卫撤回来,今夜子时前巡夜不要巡到那边去。找几人扮成守卫,提前躺过去,不要露出破绽。人一旦入来套,当即斩杀。伏处埋设靠溪,不要给他放出信号的机会。”江怜叮嘱。

要让驻在一水之隔的羌人看得到烟火信号,郭孝存必来无疑。那就让他有来无回。

没有里外应和,符沅就是再筹谋精明过人,也无法顾及周全。这条路王昭云走的辛苦,除帮他铲掉绊脚石,也做不得其他。

世人都觉得王昭云迂腐,年纪轻轻,琅琊王氏风华绝代的相貌和器度,样样出类拔萃,哪不羡煞人的。行事却仁儒的像个老态龙钟的老者。慈不掌兵,少了杀伐决断。江怜却深觉,那是天下难得的好将军。行走坐卧,俯仰皆不愧于天地黎民。醉的人有多少,醒的人有多少,皆无愧他成为王昭云。

无意做将军和士兵,却愿意为了他留下来。这大概就是自己欠王昭云的,江怜如是想。

炭火添了两回,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外面的人以为他已经睡去。没一会儿,守卫隔着帐在门外小声喊了一声“江将军,已万事俱备”

只待请君入瓮。

话音刚落,帐帘从里面掀起,出来人。江怜甲胄加身,一身铁寒。门口的人愣了愣,随即抱拳道:“消息已经放出去,人会在亥时三刻到,伏已设好。”只要人一到,绝对退不出去。

“嗯”江怜问:“可追清楚他心腹的动向?”

“江将军请放心,杨庭川会抄小路涉峦江会羌族的奉宥,属下的人早伏在平隘,人一出去,人赃并获。”

江怜点头。

郭孝存通敌,三族难逃罪诛。届时王昭云身边最大的毒瘤和威胁根除,退身回江湖了,自己也放心。他做他的将军,自己行自己的江湖路,他们都有最好的归宿,这是最好的结局。知己要天涯相望才有念想,人生不用太过完满,因为盈过是亏。这样已经很好。

那是他安排的,也设想的最好的结果。

是夜,江边雾白风冷,一丛丛枯芦苇沿堤岸矗立,像一个个索命的瘦鬼。江面笼雾,天幕低垂,萧瑟而肃杀。风吹过卷起的声音比马嘶还长绝。

江怜是耐心奇好的,好饭不怕晚。并未等多久,那人就到了。

来人披了很厚很厚的斗篷,步子不是很快。在将要走到伏圈时,那人停下脚步来。

似发现不对劲,原地环视一圈后,人慢慢往后退去。

江怜一挥手,隐藏于四周的人训练有素的冒出,只在一瞬便将人围困住。侍卫谨遵江怜之前的吩咐,二话不说就要将那人斩杀。来人身手不差,虽年过不惑,不算年轻,但是久经沙场到底气势不减,其迅速将斗篷脱下迅雷之速悬腿一扫,便给自己争取到了有利的空间。

“江将军,大半夜不睡觉,莫不是雅兴一起,江边夜垂!”郭孝存讽笑,一点都没有被人围困的后顾之忧。

江怜冷笑:“是啊,运气不差,钓着一条大鱼,还是拖家带口,一盆端,忠勇侯给薄面。”

“哼”郭孝存拍拍身上,从新抖了披风斗篷穿上,这才慢条斯理不无警告道:“你一个江湖中人,老夫劝你莫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仔细祸难当头。”

“忠勇侯真是久居高位惯了,莫不是忘记家国兴亡匹夫有责这话,大概也真是忘记自己当初如何得了圣恩泽陂这才脱去匹夫泥腿的皮鱼跃龙门,平步青云披红挂紫。”

若论毒舌,江怜没有输过几人,此番他不欲跟这老匹夫掰扯,当即挥手让人拿下。

郭孝存活这大岁数除年轻那会儿未封官拜侯受过白眼,这些年久居高位,哪个不是对其笑脸相迎捧之不及。富贵莫论从前。人一贵恨不能与从前不贵的自己一刀两断,更莫说有人刻意提及,光彩否且不论,不是剜伤疤是哪样。

这个胎发还没有去掉的黄口小儿,竟敢如此无礼!

郭孝存自斗篷里摸出烟火信号,便要放出。江怜清楚他来此地的目的才摆了局等他来赴,如今又如何能让他得逞。

只见一个黑影闪过手落刀劈,对面的人便愣住再也不动。

江怜冷笑着,泠泠吐出两个字:“不送!”

郭孝存到死都不信自己会丧命在一个江湖纨绔瘪三手中。是他最看不起的人,死时以最尊贵的身份。

动用私刑戮杀三公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这颗毒瘤,江怜帮王昭云除,本可以等的,不过江怜等不及了。兖关和天下的百姓等不及。若待羌人的铁蹄踏入兖关那日,才是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