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梦月拍了拍她的手背：“嗯，我知道你能办好，我只是过来说一句，我先回房，实在坚持不住。” 花梦月现在这样子，看上去格外凄惨，尤其是，她还要顾及胎儿，不能服药，外用药也不能多用，只能在屋子里点着小炉煮着醋，热水不断的送进来，泡澡，泡脚，温开水也是没断过，以至于屋里恭桶要用两个及时替换。 她就是仗着自己底子好，在这儿生扛，决定和这疫症扛到底。 马云飞说：“师父，咱们村子里这么严重，外面如何？还有，你那啥……” “那啥那啊，都这会儿了，还有什么能比健康更重要的？再说了，别人都知道我是马头山下的出身，这会儿出去，谁敢吃我这儿出的东西？” 楼温水现在是堵心糟心一窝蜂，他这一下被打回原形啥都没有了，就只是一个干煸的老头儿。 马云飞一脸懵：“不是，我是说你和李奶奶的事。” 楼温水也懵：“我和李氏啥事？” “你不是和李奶奶已经谈婚论嫁了吗？这眼下奶奶过世，她的儿女也会回来，到时候你……”马云飞觉得这话他说出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简直语不成言：“那啥，你……” “没有那啥，”楼温水提起这个就一脸无奈：“算了，你不用管了，他们问起就说，我不在。” “啊？” 马云飞错愕不已，哪有这么咒自己的？就算他只说这一遍，那之后不就是让别人咒他的吗？ 楼温水却混不在意，上了注香就退走了，真的就不再出现了。 这可如何是好？ 马月娥头一次这么认真的待人接物，虽然有春草在一旁时不时提醒，说她可以放心，依礼而来就行，但她哪里能放心的下，这来往的都是乡里乡亲的，而且很多都是冲着马云飞的面子来的。 举人家的事，事无巨细皆是大，镇上的那几家机灵的，虽然自己没到，但都是派了人的，毕竟这里还是疫症发作中心，人家都很惜命的。 所以里正也是跟风，里正一跟风，那村里的人当然也就能跟的都跟了。 马月娥就是尽量自己做的像那么“回事”：知书达礼。 和马云飞的知书达理相辅相成。 没有当家主母在，马月娥倒是也撑起来了：指引见礼，依礼还礼，言辞有度，举止有方，虽然这种白事的时候不适合说亲，但还是有人家旁敲侧击的打听有没有定亲。 马月娥的定亲只是在花梦月的口头上，所以外人不知，村里少数熟悉的，都说没有。 花梦月在停灵的时候没出现，出殡的时候，强撑着也得出来送葬——她扛到现在，只是没让发烧一直持续，但精神是严重不济，病的憔悴瘦削，面容惨白。 再披麻戴孝扶着扎孝布的丫头，简直就是堪比弱柳不扶风。 外人不知如何看待，反正她自己是觉得快要坚持不住了，双腿无力，小腹坠痛。 撑到墓地，她实在是跪不下去，整个人都是委顿于地，因为男女还是分开的，花梦月简直有种错觉——自己是要再穿回去了吗？ 蹲坐着都撑不住了，花梦月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随时都要全黑了。 马云飞一声“小月”呼唤着她，都拉不住她那蛛丝般力撑千钧的意识。 虽然隔着一排抬棺人——家里人太少，就马云飞一个，他还要举幡，所以抬棺就是另外找的人，但他的眼神还是一直关注着花梦月，知道花梦月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所以眼神都没敢离开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