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早些理解……如果他不那么执着于仇恨……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死亡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为公平的东西了，生灵皆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像现在的山蜘蛛一样，破布一半丢弃在不为人知的院子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青姬有些同情山蜘蛛，但她也是在没力气为这个人收尸了，哪怕只是抬手抽一口烟，都已经耗尽了她的几乎全部力量。

“你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枣红马转向青姬。

此时青姬手中的烟袋也渐渐熄灭了，她看着烟锅中的红光消失不见，最后化作一道青烟缓缓升起，才叹了口气，道：“三分。”

“不是吧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有点良心行不行？”枣红马鄙视地看着青姬。

后者白了这畜生一眼，收起大烟袋开始打坐回气：“不是他善不善，只是他可能也不知道真相……或者说，他故意忽略掉了大部分真相。”

“哪部分？”

“揽星观五剑总共五个姓氏，除掉孙家全部都背叛了，其中还包括孙暮的至交好友农升荣。七湖剑宗里头五个门派都掺和进来。你觉得是孙家有问题还是其他所有人都有问题。”

青姬的问题很尖锐，枣红马自然也是早有察觉，此时被青姬点头，只能讪笑道：“不管怎么说，孙暮既然是宗主，那四家叛变而且灭了孙家满门，这总是不争的事实吧？”

“谁知道呢，真要灭门，会留着孙暮的儿子和这孙楚岳活到现在？先自己命长么？”青姬没好气道，“都跟你这么蠢，七湖剑宗早就被人灭十几次了。”

“那你觉得问题在哪？”枣红马也不生气，照旧笑嘻嘻地看着青姬，反正这会儿青姬伤势重，也没工夫拿烟袋抽它，它一副皮痒了的样子看着青姬。

青姬不想搭理枣红马，但它的问题确实也是青姬所关心的，于是她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反问道：“你觉得揽星观最大的敌人是谁？”

枣红马被这么一问，愣住了。它本想说是剑宗，可剑宗虽然一副处处要惹是生非的样子，七湖剑宗也确实对剑宗毫不姑息，但以如今剑宗莫家余孽的实力，还不算是心头大患。

难道是第一沙门？随即它又想到揽星观未必知道第一沙门已经对自己动手了。

“那剩下的选项就不多了，江南地区能被揽星观看得上眼的势力就那么几个，要么是荡尘府、要么是九龙镇，要么就是七湖剑宗的内部。”

“你觉得，有几分可能是九龙镇？”青姬问道。

枣红马来历惊人，自然不是什么笨蛋，被青姬这么一点醒，随即想到了近些时日发生的事情，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被它给忽视了。

浦狂徒，身为九龙镇九龙之一，他的反应如此之大，他本身就是揽星观出身。

当初他刚来江都城便禁止一切争斗，那些争斗的最终获益者是谁？七湖剑宗。他为什么要和七湖剑宗唱反调？只是因为九龙镇一贯的行事风格么？

说起来，传言称浦狂徒的父亲就在这宗庙里，可金蟾剑宗五剑家族里没有浦这个姓，八成是化名。

“难不成浦狂徒也是孙家人？”枣红马如梦方向，“浦狂徒论辈分应该是孙暮的兄弟吧？既然兄弟在九龙镇身居高位，揽星观又曾经隶属于九龙镇，那孙暮这个观主当成所图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