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之以勺(2 / 2)

刚刚将大蛇安置好,便听见石子打在窗上笃笃两声,慕白披衣起身将窗子推开,便看见一身月白长衫的将军此刻正一脸闲适的坐在院中的墙头上,月华如水。

慕白脸上扬起一抹浅淡笑意,“不知原来盛名在外的沈将军也喜欢夜半翻墙。”

那人笑容温润如玉,嘴里说的话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有美人兮,见之不忘,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我只好翻墙来会了。”

慕白足尖一点,亦飞身坐在沈轻轩身边,身形似惊鸿翩翩,“将军府中的美人可不只我一个。”慕白微微一笑,眼睛里星光流转,波光潋滟。

“什么样的美人能比得过阿白你。”沈轻轩将手里的芍药花别在慕白发间,慕白一贯喜欢素色,身上别无鲜艳色彩,唯有这一朵妖艳无格的芍药花开在鬓角,灼灼其华,更衬得慕白眼眸流转,华彩万千。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赠之以勺药,慕白抚了抚鬓间芍药,轻轻一跃便跳下墙头,背对着沈轻轩向前两步,蓦地回过头来,水袖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流彩的眼,“我跳支舞给你看吧,我跳的舞,其实也不比那卫国公主差。”

水袖轻扬间如水的月华在广袖间游走,裙裾随脚步飞扬似一朵骤然绽放的优昙花开,挽发的玉簪不知落在了哪,如瀑黑发披散下来落了半身,随舞步裙裾飞扬,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那一身飞扬的白色裙裾,和一双画一样流彩的眸。

沈轻轩看的痴了,甚至没发现慕白什么时候已坐在了他身边,脸上带了点刚运动完的嫣红,眸色如画,广袖乘风似要飞去。

沈轻轩捡起落在地上的黑玉簪,伸手替慕白将她黑缎似的长发挽起,眼睛里是真心的赞叹,“阿白,你真美。”

慕白从来都知道自己的美貌,她五官不够柔婉,唇色略显单薄,但她的眼睛却是极美的,青媚曾说,即使是她们族中最美艳妖娆的狐姬,也没有她这样好看的一双眼,似清浅水墨画中最浓重的一点墨色,冷月临江,细雪微凉。似乎她身上所有的灵气造化皆化在了这一双眼中,只这一双眼,便足以让人沉迷其中,让人无法自拔。

彼时沈轻轩看着慕白,眼底是真心的温柔,彼时慕白以为,他们将永远这样快乐的生活下去,她以为五百年的时光足够教会她如何去做一个人,她以为她已经学会如何去做一个人,却不知,世间之事瞬息万变,人心的复杂多变,即使再一个五百年,她也未必看得透。所有的一切,终究只是她以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