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剑啸响在耳畔时，看着那无力倒下的身影，看着瞬间涌出的鲜血，她的心中一片漠然，没有对生命消逝的怜悯，也没有对杀人夺命的愤怒，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直到蓝冰月收剑入鞘，拉起她的手准备离开时，她的心中才有那么一处轻微地动荡了一下，道：“我们……我们把他埋起来吧。”

蓝冰月低下头看向她的眼睛，那里面满满的不安与不解，于是了然地叹了口气，点点头：“我会安排。”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不愿将她带进江湖，不想让她目睹诸多杀戮，可仅仅为了一己私欲，还是把她牵扯进来。他本是满手血腥满身罪孽之人，但她却不是，可偏偏也要经历他曾经历的一切。仍旧记得第一次执行任务时心中的惧怕和自责，仍旧记得一条条生命被这双手夺去时的痛苦和挣扎，可也记得，不知从何时开始心不再触动，手不再颤抖，眼泪也干涸。那是段煎熬的日子，每每闭上眼睛都会拷问自己怎可如此灭绝人性。可到了后来，连拷问也不再有，仿佛，“杀与被杀”已经成为吃饭睡觉那样习以为常的事。

莫雅苦恼地坐在窗前，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湛蓝高远的天空，可心情仍然畅快不起来。她强迫自己不断回想那日那一幕，甚至强迫自己伤心难过，可是，不行。突然间背脊蹿入一道凉意，她蜷了蜷身子，不安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落下来。

她究竟，怎么了……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在这时响起。莫雅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调整了心神，才打开房门。

恢复了往日神采的江艳流更加千娇百媚宛如画中仙人。她将精致的点心放到桌上，旖旎美目把莫雅打量一番，柔弱无骨的温暖手掌覆上她冰凉的手背，温暖的笑容在嘴角绽开：“妹妹何事心慌？”

蓝冰月两日前便离开了，只说有要事在身。这期间与莫雅相谈最多的就是江艳流。在发现她才气纵横，赋诗作画刺绣抚琴样样精通之后，莫雅渐渐打消对她的敌意，而从心底里敬佩起来。她本也是身世坎坷之人，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只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抛头露面卖艺赚钱供养年幼的弟弟。她并非怕死，而是怕死后幼弟孤苦无依，难免凄凉。

莫雅犹豫再犹豫，终是憋不住心事：“艳儿姐姐，你说人看多了杀人，是不是都会变得麻木了？”

江艳流听后并未马上回答，那双饱经沧桑之后沉淀成海一般浩瀚而内敛的眸子瞧着她，半晌，才道：“金采瞳死了，你开心吗？”

莫雅连忙摇头。

江艳流笑了笑，将一个故事缓缓道来：“从前有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庄，村庄里的人淳厚质朴，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人人丰衣足食，生活安乐幸福。后来，一个负伤的剑客无意中闯入村庄，村民热情的款待了他，毫无芥蒂地收留了他。可没有人料到，那剑客是个十恶不赦的亡命之徒，伤愈之后竟然残杀了村里数名少女。”

“啊－－”听到这里，莫雅捂住嘴巴倒抽了一口凉气。

“村民打不过剑客，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嚣张跋扈，还要受他欺凌月月供他衣食。再后来，一个外出狩猎的王子无意中也来到这个村庄，听到村民的遭遇之后勃然大怒，凭着高超的本领将剑客除了去。那天夜里，整个村庄张灯结彩感谢为民除害的王子，没有任何人替那剑客悲伤。”

莫雅若有所思地看着江艳流，等着她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