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2)

赐吻[娱乐圈] 岑姜 5476 字 2022-06-02

蹲下来,认认真真跟它讲话:“奶酪,我和爸爸分手了,你想以后跟谁住一起,一会儿就跑过去找谁好不好?”

她蹲下来,屈着腿,热裤往上卷了些,露出大腿上方一片白腻莹润的肌肤。

江临舟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他甚至能想起蒋昭昭肌肤柔软的触感,也能记起很多次,他就给她放在这张圆桌上。

蒋昭昭在他耳边小声吐气,纤细的双臂就挂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哀求着:“江临舟,你慢一点好不好。”

连名带姓的三个字,在她被欲望厮磨后的嗓音里,温软得像一汪泉水。

他不听,就会换来蒋昭昭无声地饮泣,泪水淌在面颊上,楚楚可怜。

江临舟以为自己弄疼她了,不敢再动,可没过一会儿,蒋昭昭就会将双腿攀在他的腰上,小心翼翼地蠕动两下。

他们两个,在深夜是最合拍的。

可如今,四下无人,也沉默无言。

蒋昭昭跟奶酪交代好,然后站回江临舟身边,等着奶酪选择。

奶酪听不懂蒋昭昭说话,却能感受到爸爸妈妈的情绪不对劲,歪着头看了看两人,叫了两声。

两人都没理。

它迈着短腿往前走两步,在两人中间站定,位置不偏不倚。

蒋昭昭和江临舟一起低头看它。

它急得呜呜叫,咬住江临舟的裤脚,往蒋昭昭方向拽。

连狗都知道要哄女朋友,要向女朋友低头,江临舟居然都不懂。

尘埃落定,蒋昭昭缓缓垂眼,声音照旧没有一丝感情。

“好了,奶酪归你。”

她最后说一句,转头就走。

就那么走了。

门被关上,空气里尘埃浮动。

江临舟就那样站了会儿,跟奶酪大眼对小眼,奶酪“嗷呜”一声,似乎发现蒋昭昭不见了,急得在门口直转圈。

思绪有些乱,头疼欲裂。

四下无人,江临舟还是保持优雅的风度,用手敲了两下。

他这才注意,蒋昭昭扔下了好多东西,有带不走的碗碟,床单被罩,都码好叠好,当垃圾扔了都整理得一丝不苟。

在一堆零零碎碎的物件里,江临舟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小熊。

绿色的,丑丑的,但偏偏蒋昭昭喜欢得紧,要抱着睡觉。

江临舟笑她像小孩子一样,睡觉还要抱玩具。

蒋昭昭脸一点点烧红起来,抱着小熊钻进他的怀里,小声说:“我晚上会想你的,抱着它才能睡着。”

这是把小熊当成他了。

江临舟把丑熊扔在地板上,修长的手指钻进她的衣角,夜色浮沉。

而如今,蒋昭昭连这个小熊都不需要了。

就连同,她十八岁时做的美梦,她曾经慎之又慎的感情,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江临舟无声地叹了口气,颓然蹲下,搬开层层叠叠的物件,捡起那只小熊。

绿色的,眼睛很小,耳朵处又沾了灰。

他拍了拍,没拍掉,反而给绒毛弄脏了。

他有些想不通,当初那个跟在他身后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奶酪在他脚边蹭了蹭,似乎在追问他蒋昭昭去了哪里。

“你妈不要你了。”江临舟双手掩面,声音有些颤抖:“也不要我了。”

六月初,江城电影学院1x级毕业生进行毕业汇报表演。

蒋昭昭的节目是经典话剧《宝岛一村》。

她有天赋,肯努力,在科班学习四年,台词功底扎实,表演技巧悟了很多。

演男主角的是同班一个男生,排练时老师嫌两人没有cp感,感情戏上差了些张力,临时安排了一场吻戏。

蒋昭昭从刚入学开始就是男生宿舍深夜话题的中心人物。

长得美,身材好,乍一看还带着点幼态的可爱和优雅,可偏偏骨子里还有一种礼貌但疏离的气质。

好接触,难接近。

跟她演吻戏,男生又害羞又怕自己学业不精达不到效果,可蒋昭昭却十分坦荡地拉着他的衣领亲了下。

将戏剧张力瞬间拉到满分。

灯光换了一次,江临舟坐在观众席,手指狠狠地抓住扶手,青筋暴起,似乎要将它捏碎。

一秒……

两秒……

三秒……

那男生的手搭在蒋昭昭的腰间,两人嘴唇触碰,足足有五秒钟。

江临舟在这五秒里,感受过达到极致的烦闷和酸涩。

从前的蒋昭昭,不接床戏,吻戏用替身,生怕他有一点的不开心,哪怕被人说不敬业,也要满足江临舟有些过分的占有欲。

她做,江临舟就照单全收。

江临舟也觉得自己有些变态,如果看到蒋昭昭和别人在一起,他应该会疯掉。

他想起来之前那个叫什么热吻的偶像剧资源,他从资方那里知道本来敲定的女主是蒋昭昭,所以裴羡跟他商量投资时,他就要求跟蒋昭昭换掉,至于究竟是谁来拍,他根本不在乎。

跟别的男人亲亲抱抱的剧有什么好拍的,他会给她挑适合她的资源。

就连《轩辕记》江临舟都是出品人,当时有个带资进组的小明星点名女一号,打球时裴羡无意间提了一嘴,江临舟转头就投了这部剧。

他想让她顺风顺水。

当然,拍戏时和任何异性都没有接触最好。

这下好了,他左防右防,前有林泽辰,后有舞台剧。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用那种心情看到结束的,谢幕时,蒋昭昭站在中间,朝着观众席盈盈鞠躬。

人群一点点散了,他听到旁边人在讨论主演女生如何漂亮,他不自觉笑了下。

他家小姑娘,一直都是很优秀的。

舞台上灯光暗下来,蒋昭昭和大家拍合照,宋乔鬼鬼祟祟地拉着她往舞台走。

“你看,好像是江临舟。”

人群散尽,观众席只剩稀疏几人。

江临舟坐在中间,侧光打过来,他在明暗交界处,神色并不明朗,目光仿佛是在追索。

还在一起时,蒋昭昭小心翼翼地问他要不要来看她的毕业汇报表演,江临舟连时间都没问,就随便说了句:“再说吧。”

后来他甚至都不记得蒋昭昭要排练。

而如今还装什么情深。

蒋昭昭冷冷退回后台,漫不经心说了句:“随便是谁。”

“昭昭,快过来拍大合照。”有人叫她,蒋昭昭笑着过去。

现在拍照,一会儿蹦迪,每次表演后的流程,可是跟江临舟在一起,她总是很少去酒吧,现在无所谓了。

蒋昭昭感受到了天高任鸟飞的自由。

再也不用守着一份患得患失的感情、等一个人也许不会出现的人。

酒吧里,光线影影绰绰,男男女女,乱作一团。

江临舟坐在吧台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气压很冷,让人无端地不敢靠近。

司理过来递给他一杯度数很低的鸡尾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敢这么喝,还想进医院?”

江临舟微微偏过头,光怪陆离的灯光在他面上扫过,他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冷笑了一下。

裴羡公司出事,林思宛买通稿拉蒋昭昭下水时,他正在没日没夜的往返各个城市中间,只能在飞机上补补眠。

好不容易忙完,他抽空看看手机才从浏览器新闻里知道这件事。他刚想解决,胃穿孔就找来了,临手术前他告诉郑杰,一切让蒋昭昭看着解决。

他把所有解决权都给她,谁知道她居然能给理解错,什么也不敢做。

提到这事,裴羡就不敢说话,很小声地反驳:“我哪知道思宛扯出来的是咱们家昭昭啊,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

江临舟又灌了口红酒,一点猩红的液体溅在桌面上,眼眶也是嗜血的红。

“要我说,”裴羡拿过酒杯,清了清嗓子:“蒋昭昭这次是铁了心地跟你分,拜拜就拜拜,不行咱再换个?”

女人这东西,不就这样吗。

乖就宠着,不乖就换下一个,他们这个圈子里,还没见哪个让女人甩了喝闷酒悲春伤秋的。

江临舟冷冷横了他一眼,酒精给他浸出了宽宽的双眼皮,可照旧还是矜贵又清冷的模样。

他一只手指敲了敲杯壁,良久,闷闷一声:“我知道。”

“知道就换一个呗。”裴羡说着就开始在微信上叫人。

江临舟:“我知道她铁了心想和我分。”

司理咳了一下:“后悔了?”

江临舟没答这个问题,反而又问他:“你看,能哄好吗?”

裴羡在一头吊儿郎当地接话:“你们家小姑娘啊,跟我接触过的都不一样,包包珠宝都不要,人家要跟你结婚,你结?”

你们家小姑娘。

咱们家昭昭。

裴羡和司理都是跟江临舟从小玩到大的,八岁之后,他们就没听说江临舟说过“回家”这种词汇。

他这个人,生而浮浪,似乎不需要扎根的地方。

跟旁人时还一本正经,真的只有三个人时,江临舟谈起蒋昭昭,都会说“我们家昭昭”和“我们家小姑娘”,说这话时,尾音又长又勾人。

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像是小孩子在炫耀得到的糖果。

要结婚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江临舟更是头疼。

那天是头疼得昏厥了?居然能说出“我会娶一个戏子?”的昏话。

江临舟不再说话,揉了揉额角。

“还疼?”司理语气严肃:“我说,你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江临舟最讨厌医院这种地方,摆了摆手:“不用。”

他这一动,目光就被舞池所吸引。

男男女女,尽情地扭着腰肢,仿佛是一场来自异时空的盛宴。

只是里面有一道窈窕的身影,穿了紧身的包臀裙,露出玉砌的长腿和不盈一握的腰肢。

妆容淡淡,就是脸上锁骨上都在闪着光,身子的摆动幅度不大,但一颦一笑自有风情。

身边还站着男人,两人似乎还在说话。

江临舟眸光微敛,仔细观察了下,然后狠狠将酒杯掼在桌面上,往舞池方向走去。

“哎哎哎?”裴羡凑热闹不嫌事儿大,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你看着谁了?咱们家昭昭?”

“咱们家昭昭看着就良家好学生,不能来这种乱地方吧?”

他还知道这是个乱地方。

江临舟没理他,一路在舞池里分开扭动的人群。

玩得正嗨被打扰到,有人刚要问候全家,对上江临舟一双冷得瘆人的双眸,所有话都吞了进去。

“啊——”

一声女声尖叫在舞池里散开,被淹没,人群乱糟糟一团,一个男人被江临舟推了出来。

江临舟上前两步,抓住男人的衣领,目光沉沉,跟修罗似的。

“我告没告诉过你,离蒋昭昭远点。”江临舟声线很低,压着极大的情绪。

那男人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吓傻了似的不敢说话。

“江临舟,你疯了。”蒋昭昭从舞池里钻出来,掰开江临舟的手,挡在文与前面。

蒋昭昭和文与同学四年,又在学生会共事过,刚入学时还大张旗鼓地追求过她一阵,不过很快就放弃了。就这么点纠葛,江临舟在学校里看到文与,还三番五次提醒蒋昭昭离他远一点。

似乎没想到蒋昭昭会站在自己对面,江临舟愣了一下,往前挪了两步,怕吓着她,声音轻了些:“你先走,跟你无关。”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别来这种地方,听话。”

听话两个字很刺耳,蒋昭昭讽刺似的笑了一下,歪头问他:“我为什么要听你话。”

那模样就是根本不怕江临舟,也不怕江临舟会做什么。

一点点痒意从胸口一点点攀上来,江临舟不打算跟那个叫文什么的耗着,拉住蒋昭昭手腕往外走。

周围一群人看热闹,大家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上前。

江临舟一身高定,清冷矜贵,一看就得罪不起。

蒋昭昭被他拽着走出酒吧,手腕红了一片。

一出门,蒋昭昭甩开江临舟的手,很不耐烦地揉了揉手腕。

“疼了?”江临舟垂头要检查一下。

蒋昭昭往后一躲,拒绝三连:“没事,不用,有话快说。”

她语气没有很差,只是有些着急,似乎很想去见他的同学。

就像江临舟是个陌生人。

江临舟的手僵硬在半空中,缓缓垂下,组织了好久语言,才说:“他不是好人,离他远点。”

他这渣成教科书的人说别人不是好人?

蒋昭昭笑了下,反问:“你是好人?”

风轻云淡的态度,字字戳人心。

晚风猎猎,将人的心思都吹散了些。

江临舟再次向蒋昭昭低头:“宝宝,不要和我生气了好吗,我之前做错的,我都道歉。”

他说着道歉,语气却像弄坏了她一个娃娃一般。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甚至还觉得,这段感情里,自己已经让步了很多。

爱意燎原成灾,他和她之间的岁月已成荒原,蒋昭昭也不想对着荒原判断对错,毫无意义。

她往后拢了把头发,微微笑了下,没有挖苦也没有自嘲,单纯地发自内心地笑。

“江临舟,你别纠结这些了好不好。”

“当初我年纪小,我不懂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的道理,我以为我朝着你努力就行了,可是我不知道,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

蒋昭昭说这话时很平静,眼神都不起波澜,却无端让江临舟一惊,他没有说话,嘴角逐渐抿成一条直线。

“这段感情里,你永远是主导的一方,永远是让我向你低头,讲真的,从一开始我就无数次产生要放弃的念头。可是我总是绕不开,我觉得我喜欢你,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蒋昭昭声音小了点,像是在组织语言。

“我会觉得是你错了,等着你来道歉。可是你不会道歉的,你根本不觉得自己错了。

因为,你的朋友,你的圈子里所有的男性朋友都这样,女人之于你们可能是满足生理需求调剂生活的可有可无的东西,爱情什么的就更不重要了。”

蒋昭昭呼吸了一下,吐字有些艰难:“而我呢,我想好好工作,努力拍戏,也想嫁人生个可爱的宝宝,我人生没有什么大志向的,像我爸妈一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好了。”

“我……”江临舟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

“爱情观这东西很私人的,我没办法判断对错,但是我们大相径庭,就真的没办法在一起,不是吗?”

晚风将蒋昭昭的声音吹散了些,一字一句,像是石子般砸进水面。

“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她不再纠结为什么江临舟不爱她,江临舟也不要纠结为什么突然就分手。

任凭岁月滔天,他们之间永远无法斩钉截铁地宣告结束,彼此的感情纠缠得太深远,早就燎原成了生命里没有尽头的灾难。

江临舟清楚地明白,是他伤害过她,而善良如她,从不试图苛责他,还给两个人之间的种种都找了一个体面的理由,来告诉他:都过去了。

一种无力感逐渐爬上胸口,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那些误会都已经不重要,爱恨都不重要了。

晚风吹过,身旁是喧嚣漫天的酒吧,不远处的酒店里有宾客觥筹交错,旁边的·小店里杨千嬅的声音飘荡,蒋昭昭长身玉立在酒吧灯牌洒下的光斑里。

江临舟出了口气,望向她含水似的弯弯的眼,闭上眼睛,用气音道:“好。”

蒋昭昭朝他笑了下,转身钻回酒吧。

小店放着的歌换了首,在春夏之交的夜里,微微醉人。

江临舟粤语不大好,细细地听,才听懂歌词。

坏了千万盏灯/烧光每段眼神/只发现和你衣不称身[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