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想回复“收到”，又连不上网了，信号太弱了。山里真的没办法。
再一个是，他一想，阮卿的衣柜里也有厚实的冬装，但不见这种皮货。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不是用阮卿的钱买的，是他自己弄到手的，所以可以当作礼物送给阮卿。也还算拿得出手。
大自然没有容易的，不论是山、海、林、泽、沙，还是雷、电、水、火、震，在哪一个面前，人类都是如此渺小。
而且大夏天的，一股子冷风就旋转着翻滚着裹了过来，好像料理机的冰冷刀片。
“几只什么？”阮卿声音都变调了。
阮卿：“……”
大家收拾的功夫，阮卿通过了好友申请，并发了定位过来。
廿七说：“没什么猛兽，就几只狼。”
在这突如其来的山地极端天气面前，阮卿深刻地体会了什么叫渺小。
“好多物种都灭绝了，包括动物，包括植物。”
“而大自然是一个循环的过程。落叶归根化为肥料再滋养树根长出新叶。动物和大自然也是这样循环的。整个自然界是一个有机的、完美的闭合循环。包括我们人类在内。”
“……”阮卿，“？？？”
进山的话胶皮雨衣不能不带，山里天气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在这里干等着，闲着也是闲着，她给他科普了野生动物保护法。
但是杀狼简单，剥皮、硝制还有处理尸骨之类的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没见到什么猛兽？狼还不是猛兽吗？
“因为环境恶化，先遭殃的就是野生动物。所以保护动物怎么保护呢，就是先保护环境。”
阮祥云打开定位，当然整个图区都是绿色的。他把地图缩小再缩小，吃惊：“她怎么跑到这么深的地方去了？”
两个人又移动了移动，终于又有点信号了，电话没有，信息有。应该是联系不上她，所以发的信息，刚才又没信号，信息就延迟了。
廿七感到不可理解：“杀狼杀虎不是英雄还成了犯罪？还要坐牢了？”
虽然狼皮比不得貂皮、虎皮和狐狸皮，但也强过鹿皮、羊皮，算是比较难得的。
幸好，幸好。
原以为阮卿就在山口不远，现在她在这么深的地方。连阮祥云这种见过世面、经历过事情的人脸色都开始发青。
阮卿忽然想起一个事：“你把狼打死了？”
昨天那个破山洞要收拾出个人住的样子有好多琐碎的事要做，他是真的没时间。又怕杀死了一时没工夫处理，血渍拉呼的，等阮卿来了会嫌弃。
因为山里真的有狼。
现在想想，跟一些想也想不到的牢狱之灾擦肩而过。
为什么？这什么道理。
阮卿和廿七才刚穿上雨衣，那雨点子噼里啪啦地就掉下来了，每一颗都冰凉刺骨。
“狼。昨晚碰到的。”廿七说，“不用怕，没见到什么猛兽。”
所以如果不那么忙，你还会去追杀狼是吗？阮卿捏捏眉心，严肃地警告他：“不能杀野生动物！”
廿七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大声说着，背上了包，一把把阮卿打横抱起，纵身一跃，窜入林中，贴地疾行。视线穿过白茫茫水雾，寻找可以避冰雨的地方。
虽然山区里完全没有路，但是有定位能知道方向，朝着那个方向去就行。
阮爱华的闺女不能在他们这儿出事！
想得挺美的，只是原地等了一个小时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七叔爷那嘴被乌鸦开了光了，好好的湛蓝天空忽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变了脸。
等见了面，就说是遇到了廿七，受了他的帮助。
自己村子挨着的山里有个没有户口的人，阮祥云作为村支书不能不管的。他只要管起来，就好了。
阮卿本来想和廿七老老实实就在原地等阮祥云一行人来接应的。
天边的祥云：【阮卿，我们出发了。你在原地待着别动。万一要动了，再给我发定位。尽量别动。】
就以廿七提到狼时这不以为意的口吻，阮卿觉得他肯定是有本事把狼打死的，不由紧张起来了。
七叔爷凑过来一看，也吃了一惊。阮卿的位置，可以说已经是“深山”了。
现在说这个都已经晚了。
他昨晚见到那几只狼的时候真的动心了，想弄死了，搞几张狼皮送给阮卿。
阮祥云是一村支书，总得问问廿七的身份吧。这时候包袱抖开，人设摆出来。
好不容易有了信号，阮卿又发了个定位给阮祥云，然后跟廿七说：“咱们就在这儿老实等他们吧。也别乱跑了。山里可能有猛兽。”
“每多发现一只野生东北虎，那帮子动物学家都要喜极而泣的。”
“还有老虎，你觉得老虎该杀是吧？打虎英雄是吧？你知道东北虎吗？你知道这些年有多少人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让东北虎不灭绝的吗？”
种种考虑，他最终只是把那群狼赶跑了，没有杀生。
就是时有时无，特别飘。
以廿七的智商当然不费力就能说出答案：“人。”
幸好，廿七说：“没有，昨晚太忙了，那山洞不好好收拾，不是能住人的样子。我没工夫，把几只畜生打跑就没再追了。”
阮卿给他解释了道理：“因为，现在这个世界，人多，动物少。”
“咱们得找找信号。”阮卿站起啦，“要不然他们联系不上我，肯定着急死了。”
时代毕竟不一样了，如今的人似乎对这种皮子不怎么用了。
他心想，昨晚幸好忙。
那你觉得什么才算猛兽？哥斯拉才算是吗？
“别说狼、虎这些，就是野外的兔子都不能杀。因为你不知道兔子里的哪种兔子会是保护动物，杀了就犯罪了。”
阮卿还以为阮祥云要来接她会再给她个电话，等了半天没有。一看手机，得，又没信号了。
那些现代电视剧里也有冬日场景，虽然偶有貂皮出境，但现代剧里几乎没见过狼皮。
真是想不到，以为科普个刑法和治安条例足够了，万万想不到，还得给他科普野生动物保护法这种普通人一生绝大部分时候不会触碰的法律。
“所以当其他的动物植物都灭绝光了的时候，你猜谁会是下一个灭绝的物种？”
“明白了。”他说，“不能杀野外的动物。”
“嗐！她答应我不往深里去的！”七叔爷气得直跺脚，“就知道小孩子说话不能作数！”
“？”廿七，“脚又疼了？”
一时间村里忙忙碌碌，折腾了起来。
“这里不能待了！找地方避雨！”
阮卿的脸都扭曲了。
纰漏总是出在想也想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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