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了一千年，用的东西不再是黄豆面，但这思维和手法依然没变。人一黑，眉毛一粗一散，人就没有精气神儿了。
他今天结交了几个新朋友，聊起来，大概知道了一些行情。
有时候是农夫，有时候是公子，有时候是赶车的马夫，拉船的纤夫，甚至可能是夜香郎，实实在在地挑着两桶大粪。
那个时代武打明星是有真功夫的，对方也非常敬业，那一脚直接给老樊踹得喉头发甜，嘴角血都下来了。
再也不显眼，很容易就匿于人群。
同道，同道。
后来让化妆师给他脸上扑了些阴影粉，眉毛画粗了些。
“给！”帮忙的人很热情，“我刚才闻了，这个没那么臭。”
稍远处的群演只看着这边刚才热闹了一下。
技术含量不高。
那时候什么经济水平，那时候8000顶现在几万。
廿七接过了发臭的衣服，刹那间好像回到了从前，要乔装，要打扮，要隐匿，要将自己收拾得让人认不出来。
老樊问：“明天还来吗？”
廿七痛快回答：“挺好的。”
大家都听着。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现在一看造型师搞这些造型，几乎接近易容了。
今天没有什么大的戏份，都是场景戏。
他什么都不懂，衣服鞋子来了也不知道去抢套干净点的。别人都帮他抢了。
等到服装车终于来了的时候，廿七这个新人已经跟武行们打成一片了。
都是配角龙套，衣服即便是脏了，镜头里也看不出来的。
廿七完全没有帅哥包袱，叫他扮丑，他其乐融融。
后来狠狠地洗了澡，才把臭气洗掉。
但这只是起步价。
阮卿担心了一天，但其实廿七这一天过得还挺充实顺利的。
廿七更关心的是薪酬的事：“全拍完才结账吗？”
老樊告诉他：“你要坚持不下来，我就给你结了。你要还继续，就完事一块结算。”“明天还来吗？”他问。
钱赚得轻松，干嘛不来。
就是混战时，拿着刀冲上去比划两下，然后被正面角色两刀KO，在半空翻个身倒地不起的那种。
不管别的圈子怎么样，武术圈子里，实力是很管用的。
廿七接过自己熟悉的款式的衣服，眉眼带笑：“谢了，兄弟。”
让人心里踏实。
他是看过阮卿的化妆品的，偶尔也会犯职业病想，这些化妆品用来易容倒是方便。
比如老樊，当年跟一个明星搭戏。有一场戏就是要被当胸一脚。
干好了，也能一天一两千甚至更多。
廿七和这些人一起套上气味不太好的古装戏服。一起排队等着做造型。
结果一问，是武行？
都觉得这人混错行了。
的确是很臭。那些衣服被人反复穿，反复流汗，但并不会经常清洗。
那人给他传授经验：“衣服到了别管太多，先上去抢，要不然最后留给你的都是特别臭的，一穿一整天，熏死了。”
廿七眼睛一弯：“来。”
大家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武行们却明白这里面的难度。大家都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腰腹，又屈膝试试力量，确信自己是肯定做不到的。
等到晚上收工的时候，老樊过来问：“怎么样？”
廿七只能给他解释他是怎么发力的：“……借着你的一踢之力，趁机屈身，这里和这里，都要发力，便这样这样，然后这样了。”
大多武行小哥都是皮糙肉厚黑乎乎的形象，老庄介绍过来的这个小廿，上场的时候一摘口罩，嗬，导演都多看了他几眼。
他排在后面，一直饶有兴味地观察着。
日300的是起步价。他们这个其实薪酬浮动很大，要看具体情况。
那得是多么恐怖的核心力量啊！
但那有什么关系，这是凭本事吃饭。
就说这个起步价，一天300，如果一个月能做满，也能有九千了。
做武行真的苦，摔摔打打，经常一身青紫。并不是谁都能坚持得下来的。
还以为哪个经纪公司塞进来的小鲜肉穿错戏服。
虽然老樊看出来他真是老庄说的，硬家子，高手，但做这行毕竟是新人。起手给他安排的都从最基础的做起。
人果然是做自己熟悉的事的时候最轻松。
廿七听他们说了，那些有精细戏份的武行，或者明星替身，拿的就多得多了。
问题是，谁能在没有别人辅助的情况下，只凭自身的力量作出“飞”出去的动作啊！
单那场戏结账就给了8000。
都是搞武术的，怎么发力之类的，道理大家都懂。
廿七也能看出来，武行们在这个行业里和群演都一样属于底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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