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消(2 / 2)

花还没搬过来,家具和木炭就送来了,顾琼亲自领着人把家具一件件小心地摆放进来,把装木炭的麻袋罗放在后头的柴房里。冷清泉没管木炭,只挨个瞧了一眼家具,见木料和纹样全是他当初定的,件数也不少,心中很是喜欢。

“家具一共是六大件四小件,木炭是菊花炭二百斤,荔枝炭四百斤,淑君查验无误的话,我就往下一处去了。”顾琼指挥着人把家具放好之后,就要告辞。

冷清泉连忙道谢:“辛苦你跑这一趟,改天”,他说到这里却是顿住了,若在以往,他多半会说“改天到我这里喝茶”“改天我登门拜谢”,可是今个儿却是怎么说都不合适。

明帝适时地从殿里走了出来,同顾琼打招呼,也解了冷清泉的尴尬:“琼儿受累了,忙完了这两天,朕好生酬谢琼儿,眼下琼儿且接着去忙吧。”

顾琼看了一眼明帝,见她双目微红却又谈笑如常,暗暗诧异,但他的确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当下不再耽搁,施礼离开。

明帝在顾琼离开之后,陪着冷清泉把新到的家具全都摩挲了一遍,而后在人的耳朵边轻声道:“泉儿,朕把你的月例缴了工部的银子。”

冷清泉正在感受着那楠木坐椅的质地,听明帝这么说,很是不理解,懵懂地问她:“工部的银子?”

明帝便把江澄为了赶工期,多雇佣了些木匠,木匠的工银共需二百四十两的话讲了一遍,而后环着冷淑君的腰身,亲吻他滑腻的脸颊:“若不是为了这个,朕不会扣泉儿的月例的。不过泉儿的眼光是真的好,挑的式样都是朕喜欢的,朕殿里也做了两件家具,虽然没有去瞧,但必然很合乎朕的心意,朕这次是沾了泉儿的光了。”

君位的月例是三十二两,六个月是一百九十二两,少的四十八两自然是她堂堂的姚天之主拿私房银子补上的,这话却是不必讲的。她给人做妻主,补了几十两银子还要提一提,那成什么话了?

原来如此,冷清泉内心深处最后一点郁烦也被消解了,他很是慷慨地道:“臣侍做主的事,花费超了定数,那自然该由臣侍垫补。这是臣侍如今不理事了,若臣侍仍在协理,那可能就悄悄地填补进去了,断不会让澄之为难。”

他自幼是白虎武林世家的骄子,银子尽着他使,后来嫁给明帝,也从没在日常用度上受过委屈,对于银钱这样的身外之物,完全不心疼。

明帝听人这么讲,心里头也觉舒畅:“泉儿想得明白,朕就踏实了。”

天子是不是真的踏实了,他也不是很清楚,他晚膳时分看见柳太君殿里的宫侍把向辰送了回来,他心里头却是真的踏实了。

乳父同着迟儿豆儿背着大包袱小包袱,一边收拾一边向他回报:“太君说,以后二公主就在咱们这里住着,早上辰时六刻过去,中午在那边用膳,晚上逢双日子在那边用晚膳,逢单日子在咱们这边用晚膳,双日子酉时六刻回来,单日子酉初回来。”

冷清泉点点头,又想起明帝说乐安的事,便问道:“那乐安皇子呢?”

乳父道:“三公主、长乐皇子、乐安皇子,同咱们公主都一样,都是夜里各自回去住,白天一同去太君殿里读书。”

冷清泉听说乐安也能够回去了,便不再多说什么了,那乳父却对着他絮絮叨叨地讲安澜的好处:“皇后主子真是个水晶心肝的人儿,主子之前同他也不算要好,可眼下他对主子,那是真叫一个没话说,亲生儿子都舍得拿出去当鱼饵。主子以后啊,别再跟皇后主子闹别扭啦,胳膊本就拧不过大腿,他既不欺负主子,主子也敬着他点,两好搁一好,日子过得顺心。”

这话同明帝跟他讲的是一致的,冷清泉点点头,没有接话。那乳父也不管他接话不接话,只继续补充今个儿的趣闻:“柳太君上午就把奴才叫过去了,问公主是住在咱们这里好,还是住在他那边好,那奴才当然说住在咱们这边好啦,主子是公主的生父啊,这世上哪个孩儿不想跟着生父过日子啊?柳太君就让奴才给公主收拾东西,东西收拾好了,到中午却又什么都不提了,奴才本以为今个儿是回不来了。谁想到下午的时候,圣上忽地把冯太卿打发到河道工地上去了,那过去督促冯太卿起身的差役,一个比一个凶,除了贴身衣物之外,其他东西都不许冯太卿带走。那冯太卿倒是个硬骨头,连一声都没哭,柳太君却给吓坏了,冯太卿一走,他就把奴才和其他几位小主子的乳父都喊了过去,把小主子们怎么读书怎么歇宿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主子,您说这冯太卿究竟是因为啥被圣上赶去河道工地的啊?”

这话是冷清泉没有想到的,但是他对那个冯太卿并不在意,当下笑着道:“你管他是因为什么呢,陛下这么安排,必然是有道理的,堂堂的姚天之主还能冤枉他不成?”

他家妻主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罚人,若是罚了谁,那一定是有缘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