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2 / 2)

她又说:“可惜马尔福和纳西莎的婚礼你们没有参加,你们收到相片了吗?很华丽,”她看着西里斯随意的吃相,皱了皱眉,“……也很优雅。”

“收到了。我还给他们寄去了礼物……”雷古勒斯兴致勃勃地说。“你怎么了?不回答母亲的问话,我们是这样教你的吗?”沃尔加布又一次打断了雷古勒斯,皱着眉质问西里斯。

“他想说,为什么不让他说完呢?”西里斯嘲讽地朝雷古勒斯点点头。沃尔布加一下子又火了,她咄咄逼人地嚷着:“你还在置气是吗?你觉得我不应该惩罚你吗?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连泥巴种采尼的女儿都敢和布莱克家族的人拉拉扯扯!”

“她是斯莱特林的,而且她的母亲是纯血。”雷古勒斯试图让母亲平静下来。沃尔布加看着大儿子脸上无所谓的表情,猛地灌了一口水,总算冷静了一点,但还是忿忿地说:“纯血和泥巴种!这些蠢货不知道在想什么。”西里斯面无表情,匆匆咽下最后一口饭菜,离开了餐桌。“你要去哪儿?谁允许你离开餐桌了,”沃尔布加叫住他,对家养小精灵扬了扬头,“把这些吃完才能离开。”

西里斯嘲讽地笑了一声:“我已经吃饱了,要去继续跪着忏悔了。”沃尔布加厉声训斥道:“不行,必须吃。你需要更加强壮——作为布莱克家族的继承人!”

西里斯不情不愿地重新坐了下来。他看着盘子里满满的东西,发黄的豌豆,粘乎乎的烤土豆,还有一条瞪着他的鱼,他感觉自己要吐出来了。

莉莉埋头于书籍,蕾娜坐在一旁的秋千上无聊地荡来荡去,她故意把秋千危险地晃动起来,吸引莉莉的注意力。莉莉抬头看了一眼蕾娜,有些烦躁地劝说:“你来和我一起看看书吧,下学期要考试了。”

蕾娜皱起眉毛,嘟囔着:“可是现在是假期,我搞不懂你着急什么。”

莉莉又重新扎进课本里,淡淡地说:“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蕾娜继续念叨着:“你成绩明明那么好,没必要那么焦虑。”

莉莉放下了书,她严肃地看着蕾娜:“亲爱的,你不是麻瓜出身,不会知道的,”她的目光似乎越过了蕾娜,盯着高远的蓝天,“有许多人叫我‘泥巴种’,他们时时刻刻紧盯着我呢,一旦我出点什么错,他们就会说,‘看,我说什么来着,泥巴种就是泥巴种’。”

蕾娜担忧地看着莉莉:“他们是一堆蠢货,别理他们。”“不,有的人很聪明,也很友善,”莉莉有些痛苦地说,“还记得斯拉格霍恩教授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吗?他惊讶于我的出身,还有与出身不相匹配的才能。”“他是个糊涂的小老头,我觉得他没有恶意的。”蕾娜拉着莉莉的手,不安地劝说着。

“他当然没有恶意,”莉莉有些疲惫地笑了,“有恶意的人我可以教训他们,但是对于这些友善的人,我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深红色的长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明亮的绿眼睛快速地眨着:“我已经拒绝当一个麻瓜,不能再放弃魔法了。爸爸妈妈认为我很了不起,还有那些朋友们,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你为什么要管他们呢?在知道你是一个优秀的人之前,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蕾娜温柔地说。莉莉苦涩地笑了:“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蕾娜难受地搂住朋友单薄的肩膀。“不会的,蕾娜。你在为魔法平等社团工作的时候会累吗?我其实是开心的。那些受歧视的人需要一个完美的偶像,一个童话,我会做到的,”莉莉把脑袋靠在蕾娜的肩膀上,轻轻地说,“虽然有时候确实很累。”

“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我就得把它走好。做一个优秀的学生,将来或许当一个出色的傲罗……”莉莉喃喃说,“不需要因为出身而降低标准,也不需要其他人的示好来证明自己。”

蕾娜本来沉浸在莉莉宏大的理想中,突然惊醒了:“示好?你不会在说波特吧?”莉莉脸有些红,气急败坏地辩解:“不是具体指某个人!”蕾娜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小声说:“好吧。你不喜欢他吗?”

“我不可能喜欢一个自大狂,狂妄到认为全世界都围着他转,被他看上的女孩就要感恩戴德地接受他。”莉莉矢口否认。“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蕾娜有些好奇地问。莉莉思索了一会,慢慢地说:“不知道,反正我讨厌那种灰姑娘式的爱情故事。”“也许你喜欢《美女与野兽》那种,用爱来改变一切。”蕾娜笑嘻嘻地说。

莉莉疑惑地看着蕾娜神秘的笑容,有些犹豫地试探着:“你是在暗示你和莱姆斯吗?波特他们老是这样说。”蕾娜愤怒地跳了起来:“不是!波特空空的大脑袋里除了谈恋爱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莉莉笑了起来,又把绿眼睛探询地贴近蕾娜:“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孩呢?”“不知道。我曾经挺喜欢安布鲁修·弗鲁姆的,但他后来不再生产可乐味的棒糖羽毛笔了,我就不喜欢他了。”蕾娜面无表情地说。

蕾娜坐在秋千上,漫无目的地思索着。莉莉的父母很优秀,所以她才会有这么伟大的想法;西弗勒斯的麻瓜父亲经常发脾气,所以他更喜欢魔法;布莱克的妈妈很傲慢,所以布莱克也很傲慢。蕾娜这样想着,那我的家呢?

蕾娜小时候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是父亲的外祖父,那个从中国远渡重洋的冒险家说的。他在年老之后,总会一遍又一遍地讲他的老故事。山东的土地如何的丰沃,但农民却总是没有饭吃,在听到招劳工的消息后,这个不愿再饿肚子的莽撞年轻人用全身的积蓄换来了上船的机会,因为他听说这是顿顿管饭的美差。他不会说英语,在拥挤肮脏的船舱里远离了家乡。经历了可怕的战争,他奇迹般地在英国站稳了脚跟,娶妻生子。他总会满足地乐呵呵说:“每天都有面包可以吃,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

肖恩·采尼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他和那个老人一样快乐,但更加离经叛道。在取得12个“O”和同学们的尊重后,他提前离开了霍格沃兹,用自己的方法参加了麻瓜高中的结业考试,并进入了伦敦大学学院,仅仅是因为他觉得学习魔法有些“腻了”。结束大学学习后,他自作主张地跑到了香港,他在一家赌场洗盘子的时候遇到了他后来的妻子——陈莲。

陈莲出身于纯血魔法世家,但她的家族曾经很贫穷,只能靠“跳大神”来糊口,也就是帮麻瓜们解决一些魔法问题。陈莲的父亲是个脑子灵光的人,他开了一家赌场,麻瓜们心甘情愿地来送钱,却总是以为运气不好。陈莲恨这个赌场——她认为这是“寄生在麻瓜身上的吸血虫”,而且她的母亲和兄弟姐妹都因为赌场死去了。这桩生意收益很大,他们有不少仇家——但她爱她的父亲,在父亲遇到危险时,陈莲女士总是会提着魔杖去和那些人决斗。1961年,她最后一个小妹妹的尸体被扔在了家门口,而她年仅一岁的女儿也被下了诅咒。陈莲彻底和父亲决裂了,她和丈夫带着女儿远离了赌场,去做本分的生意了。

据说蕾娜小的时候被绑架了几次,房子也被烧过几回,但这些她都不记得了,只模糊地记得一些惴惴不安的等待。但在她上了幼儿园之后,经常会有小孩把她的书包扔地上踩,蕾娜也会把那些人的东西扔地上,跺几脚,朝上面吐口水。她很瘦小,但因为经常偷偷去找外公,在赌场学会了不少骂人话。所以当那对年轻的夫妻的运输公司终于走上正轨,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女儿时,他们震惊而愧疚地发现蕾娜成了一个野孩子。接下来,他们开始给她灌输得体的礼节和丰富的学识。蕾娜如愿变得干净有礼,但有时候被逼急了,还是会粗鲁地骂人,脸上也偶尔会露出狡猾又野蛮的匪气。

现在,她坐在秋千上,沮丧地用脚后跟磕着地,草地上被磕出一个土坑,皮鞋的后跟也惨不忍睹。她悲伤地想:我也许会成为一个庸俗的人,继续做生意。不过我的确缺少长久做事的决心。她愧疚地回想着每一个被她短暂爱过然后马上抛弃的爱好……我注定是一个庸俗的人。

不过当她的目光落到莉莉披散在背上的长发时,又忍不住想:也许不会那样,毕竟,我有一个伟大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