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午回来时一样，先是尖锐的铁门开关声、钥匙Ha进孔洞里打开大门的声音、近到让人觉得刺耳的鸟鸣声……客厅的灯已然大亮，却不见依旧不见萧父身影。

但萧景书很快就发现客厅桌上本来盖着布的茶具已经被揭开，被移动过的茶具看起来像是有人要泡茶，而走廊後头厨房的灯同样亮着。

萧父在厨房煮热水。萧景书很快就想到这个可能X，同时平稳的脚步不停，就直接上了楼，心底没有任何要再下楼或在今晚就刻意碰面的打算。

还有大半个月，何况他们之间更不是什麽急着要相见的关系……真的，不要见面还b较好。

***

生理时钟的关系，萧景书六点便醒了。

虽然在高三离开新竹之後，他那蝉联剑道冠军的传说便被自己亲手掐断——此後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b赛上——但他还是改不掉每日晨起练剑的习惯。

虽然萧景书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怨恨萧父，但这些感情和他练习剑道并不冲突，或者说他的身T早就已经习惯於剑道，一天不碰剑便会觉得浑身不对劲。

由於萧家父母的结识与相恋之因，剑道可以说是他们家的一大特点。萧父是赴日读书的学子，萧母是传统的日本nV子，两人大学时期在日本相恋，而後不顾nV方家长反对相偕回台登记结婚。

其实nV方家长强烈反对的当下，连男方家长都不接受这个异国nV子。小学五年级母亲去世之时，萧景书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家里与外面亲戚毫联络的原因。

他的母亲，明明是长年病弱的T质，却在三十年前做了一场豪赌，拼掉半条命的替萧父生下萧景书。那个面血sE、眼中却燃着坚毅火花的nV子，即使卧病不起也仍旧如深夜幽昙那样淡雅高洁。

如果要说萧景书和萧父能够彼此容忍却又彼此憎恨十八年，唯一的原因便是萧母了。

为何当时要做那样的赌注？而为何这场赌注赢回的事物却总是达不到要求、让他感到失望？可是这孩子是此生锺Ai的nV人留给他的礼物，这个孩子是他曾经去抗争和保护一段感情的证明……更何况妻子是这样深Ai着这个孩子。

为何总是如此严苛的对待他？为何必须为了父亲自以为是的期许去背负那些他不想要的担子？可是母亲也同样期许他可以继承他们的意志，他不想望见那个苍白却美丽的母亲露出一丝丝遗憾的眼神……更何况她是这样深Ai着那个该是父亲的人。

萧景书拿着他的剑袋，因为知道萧父的习惯，他选择的走到前院练剑，不打算和三楼剑道教室的萧父对上。

很熟悉却也很陌生的感觉。以前还在家的时候他是在三楼练剑的，会到前院多半是在被处罚的状况下。

萧父会先罚他挥剑数百下，还要每次都动作JiNg准到位，否则不算数，而挥完之後便叫他跪下来，直接拿竹剑打在他的背上。

这样的处罚模式从五岁开始，一年年长大也才六岁、七岁……那长长一串训练菜单、笨重的防具护具、一次又一次痛得直掉眼泪的惩罚，对年幼的孩子是这麽沉重，直接压碎了他对父亲的孺慕和景仰。

他不敢在母亲面前掉眼泪，因为母亲总是用这麽期待又散发着光芒的温柔容颜看着他，期待他说出她想听的那些内容，像是他的剑道进步了、他的书法得奖了、他的茶道更加JiNg进了……

所以他学会了笑，在以前是为了让母亲不要担心，在後来是为了不想看见自己越来越像那个严肃的恶魔，所以他要笑，在以前保持笑容来取悦母亲、在後来让自己舒心一些。

对他来说，那人不是父亲，只是一个拿着剑道、茶道、书法以及种种繁琐的规矩，掐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的恶魔……但是在那时候，他必须和那个恶魔一起对着母亲圆一个他们父子关系和睦的谎。

做完早晨训练的萧景书缓缓放下竹剑。静默的伫立原地，全身已被薄汗浸润，但呼x1也不过就快了一点。

没人看得见低着头的萧景书是什麽表情，但是从他身上透出来的情绪，却是这麽的孤寂凄凉。

在前院停留许久，却始终等不到他在等的那个人，最後才带着一点困惑回到屋里。

从他出生起，因为萧母T弱需要多加照顾，萧父一直都有请人来家里打扫做饭，他还记得他们家只换过一次管家，只因为第一任管家要退休。但萧母过世之後，相处不睦的父子基於种种原因并没有把管家辞退。

萧景书当年离家之前是一名JiNg神矍铄的老婆婆，在他家当管家也有十年，约是从六十到七十，萧景书见证了她的头发逐渐花白……如果到现在她还没退休的话，大约要八十岁了吧。

婆婆退休了吧。萧景书难掩心底失落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