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2 / 2)

自古沙雕克反派 纪婴 2518 字 8个月前

长刀落地,断水如蛇,?月光下隐现白鳞,横亘于男人脖颈。

杀意不再被掩饰,自剑锋倾泻四溢,化作密不透风的网,令?动弹不?。

?从未?会过如此骇人的杀气。

中年男人止不住战栗。

这个突然朝?拔剑的人是谁?为??要杀??这疯子居然还?笑——

或是说,比起扬唇轻笑,更像野兽露出獠牙。

少年的桃花眼狭长昳丽,望向?,目光却似一条毒蛇的冰冷尾尖。

漆黑瞳孔里,属于人的?质被剥离?一干??净,让?想起深不见底的沼泽,只剩污浊不堪的血与泥。

偏生江白砚声线柔?,不紧不慢:“三月初一,记?吗?”

三月初一?

混沌的记忆翻来覆去,总算意识?什么,男人瞳孔紧缩,满目惊惧里,迸出惶恐与不敢置信:“你——!”

看表情,是想起来了。

断水轻轻刺入男人侧颈,江白砚语气如常,像?讨论今日的天气:“谁指使你们干的?”

“你、你是江家的人?”

中年男人目眦欲裂:“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不知道!”

江白砚沉默不语。

?预想中相差无几的答案。

这些年来,?寻?一个又一个参与江府灭门案的黑衣杀??,问起幕后主使?,总?来一句话。

不知道。

“我、我收钱办事,不问缘由,也不问主顾是谁。”

中年男人结结巴巴:“那人用信鸽?我们联络,从没现过身,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说着哆嗦几下,语带哽咽:“是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江家满门忠烈,我、我们……”

贴?男人颈上的剑锋没入更多,几点血珠渗下,串连成线。

江白砚没出声,端详?鲜血的目光里,滋生几分索然的兴味。

像孩童好奇观察路边的虫豸一样,江白砚也?欣赏男人皮肉绽开、鲜血涌流的姿态。

这让?感?纯粹的欢愉。

这疯子……!摆明打算杀?!

生死存亡间,为求活命,杀??的秉性被彻底激发。男人拼尽全??迅速闪身,右腿横扫。

?听见很轻的一声笑。

下一刻,?腿被剧痛吞没——

断水斜挑,剑光泻出的刹那,将?双腿生生斩断。

鲜血喷涌四溅,男人猝然倒地,发出声嘶??竭的哀嚎。

前所未有的疼痛来?排山倒海,?痛哭流涕,时而咒骂,时而求饶,?最后,已不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只能绝望尖啸。

“我?此地设过阵法,声音不会外传。”

白衣染血,江白砚不甚?意,好心情地扯了下嘴角。

殷红液?接连滚落,轻响嘀嗒。

?看向男人的眼神里毫无慈悲怜悯,长剑轻挑,居高临下。

似炼狱恶鬼。

“接下来,”江白砚温声道,“刺哪儿好?”

*

解决这个男人,江白砚只用去一盏茶的时间。

中年男人身为杀??,仇家多不胜数,不可能查??头上。

更??况,江府灭门乃是悬案,除却江白砚这个亲身经历?,没人知道男人参与过那场屠杀。

?没留线索,为不引起旁人怀疑,?死去的男人家中洗去血迹、换好一模一样的衣物,轻易脱身。

抵达施府,已近子时。

?的院落死寂无人,黝黯无光,推开门,是木门朽败的吱呀声。

待点燃烛火,火光溢散,才终于多出亮色。

江白砚凝眸,无声注视烛火。

杀戮时的浅笑荡然无存,面上唯剩空茫死寂。

?说不出心中是??感受,如同生满杂芜的草,长?烂泥里。

?始终查不出真相。

与多年前无能的自己如出一辙,时至今日,?依旧被蒙?鼓里。

为什么?

似是烦闷,又似对自身的惩戒,江白砚伸出左??,覆上右臂的刀伤。

杀人带来的快意潮水般褪去,?迫切需要些什么,发泄疯狂漫延的自毁念头。

这次的??道比前几回更?,指尖摁入开裂的伤口,探进血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鲜血比皮肉滚烫。

江白砚想。

冬夜极冷,流下更多血,会不会更暖??

血腥气充斥卧房,?因剧痛轻轻喘息,冷汗淌落,?颊边划出苍白的弧。

炽热的血液沾染满??,分明是温暖的触感,江白砚犹觉不够。

四肢百骸满盈剧痛,空虚感却愈来愈浓,像被蛀虫蚕蚀殆尽,变成空空的壳。

?本就是空壳。

莫名地,江白砚想起醉酒那夜,施黛抚过这道伤口的瞬间。

是与痛楚不同的感受,羽毛般掠过,让???古怪的满足。

施黛。

?心不?焉地想,她如今,?抵??爹娘一同吃糕点看月亮。

不知是深夜太冷,还是流血太多,江白砚身形微颤。

抬眸望去,窗边正挂有一轮明灿灿的月,照亮被?插?瓷瓶里的梅花。

?疼?失神,想起施黛,觉?好笑——

那颗鱼形的蓝宝石仍??身上,作为梅花的回赠,?为??不直接送??她?不愿,还是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横竖是不可能有太多牵扯的人物。

江白砚笑?讥讽,指腹落?另一道伤口。

正欲按下,昏昏然的寂静里,响起咚咚杂音。

有人?敲门。

“江公子——”

是被刻意压低的、唯恐将?吵醒的声音:“你睡了吗?”

江白砚的思绪迟滞一刹。

?半晌开口,喉音微哑:“施小姐?”

知?醒着,施黛又扣了扣正门。

是让?开门

的意思。

当下将近子时,她来做什么?

用绷带胡乱裹紧右臂,江白砚?出卧房,打开正门。

施黛显然嗅??身上浓郁的血腥味,眼睫簌簌一颤:“江公子,你又流血了?”

?的脸色好白。

“……无碍。”

江白砚:“我?包扎伤口,尚未愈合,落了血。”

与事实南辕北辙的借口。

?静默须臾,淡声问:“施小姐有事?”

施黛有些惊讶:“你不会忘了吧?今天是那个日子——我们的血蛊!”

江白砚:……

江白砚:“血蛊?”

?想起来了。

血蛊每半月发作一次,距离施黛上回喂血,已有段时间。

血蛊应?今天发作?

江白砚记不清。

“上次血蛊发作,是子时后半段。”

施黛说:“我亥时五刻就来找过你,但你好像不?。”

好?第??次再来,她瞧见房中亮了烛火。

江白砚信口胡诌:“去了屋外透气。”

施黛没多想,打量?脸色:“血蛊还没发作吧?”

她记?上次,江白砚疼?浑身发颤,连说话?没??气。

“嗯。”

右臂生生作痛,之前那股无法填补的空虚感,诡异地消退稍许。

江白砚半开玩笑,随口问她:“施小姐,一直记着日子?”

“当然啊。”

施黛正色挺背:“不像你,我是?日历上认真做过标注的。”

受疼的是江白砚,?居然对此满不?乎,又不是铜皮铁骨。

她说?一本正经,略微皱起眉,双眼?月下湛然如水,状若责备。

就连头顶几缕被风扬起的乱发也晃来晃去,?寻常的好脾性不同,此番是亮了爪子,冲?耀武扬威。

心口像被胡乱揉了一?。

江白砚听她小声嘀咕:“总不能让你像上次那样,一个人一声不吭地挨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