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13(1 / 2)

在简陋的木棚中,四处弥漫着难闻的气味。混杂了血腥味、排泄物和药草的味道。

尽管莉莉和军医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保持环境乾爽整洁,这些气味仍挥之不去。

受伤的士兵们一排排躺在草蓆上。在与神明的战争中,他们能够躺在这里已是运气较好的一群。

几乎所有人都有肢T伤残,轻一点就是截肢保命;严重的,巨熊在他们身上留下怵目惊心的爪痕,化成一摊血r0U模糊。

一道灯光照亮了漆黑的茅棚。士兵们停止SHNY1N,发出有气力,但却发自内心的欢呼声。

莉莉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向士兵们鞠躬: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

士兵们纷纷露出笑容,要她别在意。

她穿过各个草蓆间,却不小心碰触到一人的伤腿。莉莉几乎是下意识的说:

「不好意思,先生。」

「不,公主!千万别向我道歉。」

士兵慌张地说。莉莉微微一笑,她忽然闻见伤口的恶臭,皱起了眉头。

「医生,他的伤药该换了。」

「不好意思,公主。人手实在不足......」

听见此言,莉莉朝他伸出手。医生一时Ga0不清楚状况,困惑地说:

「公主?」

「我来帮忙......是的。我坚持。」

那士兵跟医生都慌了。但莉莉y是抢过药膏,娴熟的用刮板去除腐r0U和敷料,换上新的药材。

「舒服多了吗?」

「是!是!谢谢您!」

那士兵点头如捣蒜。莉莉转过头,问:

「这几人都交给我处理吧。我也略懂一点医术,不会扯後腿的。」

她这番义举,让士兵都受宠若惊。一直忙活到半夜,她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会议,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到。

克劳狄乌斯、芬恩和已久坐许久。然而,他们并没有生气。芬恩笑着调侃:

「老狄你瞧,真是令人畏惧的君王!」

莉莉通红着脸,连连道歉。但克劳狄乌斯挥挥手:

「妨。倘若公主能赢得军心,对我们的图谋更有帮助。」

「确实!那些大老粗几时被这麽温柔对待?公主大人恐怕是他们的刻瑞斯nV神呢!」

莉莉红着脸说:

「我不是为了那个......」

她吞了吞口水,说:

「......至少不完全是。」

毫疑问的是,在血统和神蹟的双重原因,她的人望稳定的上升。高卢和柔拉之间的争执,也在她的调停下缓和了不少。

克劳狄乌斯点头说:

「公主的鼓励,能让大夥对我们的事业有信心。日後倘若您踏入政坛,这些您亲手救助的士兵也会成为您的後盾。」

芬恩板起脸,模仿克劳狄乌斯正经严肃的模样。莉莉噗哧一笑:

「不......这还是,嗯,不了。」

言归正传,克劳狄乌斯在桌上摊开了地图。地图上标记了四个红点。

克劳狄乌斯严肃的说:

「斥候们发现了熊母。一共两头,正在朝我们的防线走来。」

芬恩露出苦笑:

「一般来说,熊母都会交给奥古斯都。现在嘛......嗯,我们三个尽力试试吧!」

莉莉吃了一惊,小声说:

「我也去吗?」

克劳狄乌斯挑眉说:

「绝不能让熊母接近这里。芬恩,你挑好人选了吗?」

「嘿,在这里了。」

芬恩将名单拍在桌上。他选择了几十名剑卫做为主力,再加上约一百人的敢Si队。虽然不能说这样就与奥古斯都有相同的实力,但他们也拿不出更多战力了。

莉莉连忙挥手,试图阻止他们的谈话:

「我怕我会扯後腿......」

芬恩哈哈大笑:

「公主真Ai说笑!你可是我们的主将!」

克劳狄乌斯也说:

「倘若我们战败,熊母会杀光所有人。公主,此刻并非退缩的时刻。」

眼见事情已谈妥,芬恩一拍桌,说:

「我们明天出发!」

那一夜,莉莉几乎彻夜未眠。等到早上临行前,她身披链甲,却只觉得手足措,浑身不舒服。

「......」

就在她一个人紧张低落时,克劳狄乌斯和芬恩却用催促的眼神看着她。

莉莉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

「呃……那我们,出发吧!」

她尴尬举起手中的剑,众人也举剑回应。

一行人骑的都是千里马,预计两天就能到达。身旁的景sE迅速後退,莉莉的心中充满了忐忑。她缓缓放开缰绳,与押後的克劳狄乌斯平行。

「有什麽事吗,公主?」

「那个......我还是折返b较好吧。」

「何出此言?公主,这可是建立威望的好机会。」

「我不该在这种真正的战场扯大家後腿......我自己的本事,我自己最明白了。」

「就我所知,您已经展现足够的勇气了。」

莉莉迟疑的说:

「那只是......运气好。」

「说不定您会继续好运下去,谁也说不准呢。」

「不,克劳狄乌斯。刚才说的都是藉口。我有点......怕Si。」

莉莉一咬牙,说出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她本以为克劳狄乌斯会很失望,没想到他淡淡的说:

「谁不是呢。」

两人沉默了片刻,克劳狄乌斯忽然说:

「从七年前......不,从出生那一刻起,Si神就长伴在您的左右。」

「......」

「就算您此刻逃回营地,也不会改变这个事实。我与芬恩不是恶魔,但也不是慈善家......如果凯萨找上门来,您又会面临原本的处境。」

「年幼的您选择逃避也是可厚非。但您要记住,命运像是您的影子,永远法摆脱。」

莉莉吞了吞口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克劳狄乌斯话锋一转,说:

「而且在我看来,与年纪相b,您的技艺已经相当一流了。」

听见这话,莉莉只当是奉承,尴尬地笑着。

「这个......哈哈......」

「您有战斗的力量,也有战斗的勇气。如果在此刻选择退缩,在我看来非常可惜,公主。」

「谢谢......我会好好想想,你的话。」

接着,两人不再说话。当晚,他们只稍事休息,就在凌晨继续赶路。

按照他们的脚程,应该已经非常b近了。然而数斥候连夜搜寻,却完全没发现类似的痕迹。

「怎麽回事?难道知道我们在找,所以躲起来了?」

克劳狄乌斯沉Y。一行人在附近搜寻了两天,带来的乾粮都吃完了,却完全找不到半点迹象。

芬恩早已着急透了,不停挥刀砍着树皮泄愤,满口W言Hi语。

就在众人打算紮营休息时,他们听见急促的马蹄声。人们回过头,发现一个浑身重伤的人趴在马背上,他的血已把马身染红,难以想像他是如何支撑到此刻。

一看见克劳狄乌斯,那人口吐鲜血,从马上坠落,就此毙命。克劳狄乌斯连忙拆开他手中的军令,忽然脸sE大变。

「熊母......熊母出现在波罗迪!」

芬恩从吊床上一跃而起:

「这不可能!」

他们一路上严密的搜寻,绝不可能过。克劳狄乌斯脑中浮现地图,喃喃道:

「走水路......熊母是走水路前往波罗迪。这......」

的确,巨熊们会游泳。但是这条水路又窄又陡,十分湍急。过去,巨熊们不曾利用过这条河。

简直就像提前猜测他们的行动,并采取策略应对般。克劳狄乌斯捏烂手中的军情,大吼:

「全军拔营!我们要用最快速度赶回波罗迪!」

当克劳狄乌斯等人赶回波罗迪时,现场已经是一片狼藉。

坚固的波罗迪城防被熊母彻底摧毁,废墟之下处处可见稀烂的屍T。哨塔崩塌,G0壑变成血池,Si亡的气味四处飘荡。

莉莉几乎要吐了,连忙摀嘴掩饰。芬恩急冲冲的问留守的军官:

「熊母呢?我要把牠大卸八块!」

「我们g掉了一头......还有一头,另一队的弟兄在阻挡着。」

这里甚至连哭喊声都消失了,因为Si人远b活人多。莉莉看见那个安置伤兵的茅棚垮成一摊废墟,泪水夺眶而出。

芬恩挥舞着弯刀,大喊大叫。克劳狄乌斯懊恼的摀面:

「真是丢脸。我一生当中,从来没有遭遇这麽大的失败。」

然而,情况不允许两人低落。还有一头熊母正在接近这里。

五千人的波罗迪防军,如今只剩下十分之一。同时城防建筑已被彻底摧毁。没有堡垒的掩护,不要说熊母,普通的熊也能带来巨大威胁。

这个地方是撑不下去了。克劳狄乌斯当机立断:

「公主,请您下令:所有的士兵放弃目前的据点,往提柏堡垒撤退。」

当此时刻,莉莉用力擦拭眼角的泪水,重重的点了点头。克劳狄乌斯又说:

「公主,现在就是您命运的时刻。」

莉莉一怔,接着更加用力地点头回应:

「......是。」

「成败在此一举。我相信您会完成自己的职责。」

莉莉深x1一口气,握住尼尼薇所留的遗物。此刻,情形也不允许她再犹豫了。

克劳狄乌斯聚集了所有残存的兵将。莉莉站在所有人面前,深x1一口气,喝道:

「我是奥古斯都之nV,莉薇亚.英柏拉多!」

「众将听令!从现在开始,所有部队放弃目前的驻地,往提柏堡垒撤退!」

她接着开始指挥分派:

「塞尔维乌斯百人队、马里乌斯百人队保护伤患,先行撤退!卢西乌斯百人队去帮马尔库斯百人队,拖延熊母的脚步。其余人按照指示,有序撤退!」

我会完成自己的职责。这些士兵此刻需要我的帮助!莉莉如此对自己说,不停的给予自己勇气。

然而,她的勇气却早早的迎来了考验。

根据斥候的报告,六头的巨熊正在靠近破落的波罗迪。芬恩正满肚子怨气,大喝:

「老子把那些混蛋通通g掉!」

克劳狄乌斯唰地拔出剑来,冷冷的说:

「难得同意你的话。」

莉莉也拔出剑来,说:

「我……会尽我的职责、尽我的全力!」

克劳狄乌斯下令:

「所有人,准备迎战!在撤退完成前,Si守波罗迪!」

士兵们搬来勉强能用的城防武器、从瓦砾堆下挖出刀剑长矛。哨兵神经兮兮的盯着远方,生怕看漏任何一个身影。

「东北方,七十五哩,两头!」

众人瞬间紧张了起来。所有人摆出阵势,严阵以待。在众人的视线中,一头巨熊绕过山坳,朝他们走来。

「放箭!放箭!」

另一头巨熊则沿着熊母开拓的道路,扑面而来。然而士兵们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将,马上收拢陷阱,将巨熊围在中央。

在生Si时刻,平时JiNg实的训练发挥了效果。尽管两面作战,士兵们却把阵形保持的很好。

然而当第三头巨熊开始与防守部队交战时,人手就有些吃紧了。克劳狄乌斯脸sE铁青的说:

「三个是极限吗?」

意料之中的是,第四头巨熊从西面加入了战场。克劳狄乌斯脸上微微变sE,芬恩一跃而起,说:

「老狄,咱们大显身手的时刻来啦!」

在空旷的土地上,巨熊一步步朝向他们走来。克劳狄乌斯和芬恩什麽铠甲都没穿,便轻装上阵。毕竟如果挨了熊掌,穿什麽盔甲都没有用。

芬恩挥舞着大锤,大声叫喊:

「喂,大家伙,看这里啊!」

巨熊果然被他的声音x1引,抡掌向他挥去。然而芬恩居然并不闪躲,奋起神力,举起大锤正面迎了上去。

大锤重重的砸在熊掌上,传来清脆的声响。芬恩哇哇大叫,被反力弹了出去。

「公主,跟上!」

克劳狄乌斯持着正规的柔拉双手剑,但却像是空身一样轻盈。他飞身而起,在斩下一道伤口的同时掩护了莉莉。

莉莉与他交而过,也挥剑削出了一道伤痕。她的心脏怦怦狂跳,面对巨熊几乎两腿发软。

克劳狄乌斯见状,大喊:

「公主!」

他挥剑迎了上去。巨熊的注意力转向了克劳狄乌斯,双掌同时阖上,想将其压扁。

克劳狄乌斯从巨兽的双掌下钻过,一剑刺入了下腹部,并且深没至柄。同时,芬恩也重返战场,一锤敲在巨熊的膝盖上。

这些人各个都是老将,一旦有人退下,就有另一人补上。莉莉顿时从Ha手,她灵机一动,从士兵手上接过弓箭,指向挣扎的巨熊。

她回想起提丰在狩猎时总是沉的住气,不着急出手,而是不停等待最佳时机。此刻,她亦如法Pa0制,站在山丘上静静的等待。

等到巨熊因为疼痛而仰首的那一刻,莉莉JiNg准一箭,S中了咽喉。一名剑士见有机可乘,上前进击。

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巨熊的踩踏压扁,化成一滩血r0U模糊。莉莉吃了一惊,顿时有些手软。芬恩连忙大喊:

「好箭!公主,继续!」

莉莉定了定神。

这一次,她格外慎重。在巨熊受到剑伤而停止的瞬间,她屏住呼x1,放出箭矢。这一箭如流星赶月,深深陷入了巨熊的左眼之中。

众人大声喝采,人们心中都涌现出胜利的希望。莉莉信心大增,H0U出下一根箭矢——

然而下一刻,这雀跃的心情,随着一声巨吼嘎然而止。

「熊母!熊母!」

一个士兵满脸是血,尖叫狂奔着。那是刚才莉莉指派去拖延熊母的百夫长,他狂奔数步,猛然倒地而Si。

他的背上,一道深深的爪痕撕裂了他的R0UT,内脏沿路拖行,化成一条血路。

在血路的另一头,纯白的巨熊只有x口和双掌被人血染红。当熊母两足人立时,似乎竟有五个成年人高。巨大的瞳孔中,嗜血的瞪视令人不寒而栗。

看见人类,熊母伏下身,四足并用的朝他们冲来,势头极为猛烈。

「我来!」

芬恩举起大锤,站稳脚步,一锤挥去。

随着一声闷响,巨熊奔驰的势头确实缓了一缓。然而芬恩却猛然倒弹出去,悬殊的力量几乎将他的全身都挤压变形。

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中,芬恩撞在一棵树的树g上,像烂泥一样滑落。莉莉别过头,不忍看到。

下一刻,一个身影冲了出去。莉莉不禁大叫:

「克劳狄乌斯!」

克劳狄乌斯的剑奇快b,一剑在熊母的脚上斩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他转头说:

「这里我挡着!你们先解决那边!」

这一边的战场已经进入了收官阶段。莉莉弯弓搭箭,连S数箭後,成功S瞎了巨熊的眼睛。

双眼俱盲,巨熊发疯似的破坏四周。众人引导猎物到陷阱之中,巨大的套索迅速收起,将巨熊捕获。

人们用点燃的箭矢S击,直到巨熊全身的毛皮都燃烧起来。人们举起拳头,庆祝这得来不易的胜利。

然而,下一刻一个残破的肢T飞过他们的眼前,接着重重的落在地上。莉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大喊:

「克劳狄乌斯!」

「公主......」

克劳狄乌斯满身是血,右半身被扯去一大片。即使不是医生,也知道他已经没救了。

「败局已定......请快......逃......」

远处传来一声声惨叫。身经百战的战士们,像玩具一样轻松的抛出去。熊母就像是狼入羊圈,大肆猎杀逃窜的人类。

莉莉颤抖着,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克劳狄乌斯张开嘴巴,用人生最後的力量说:

「公主......!逃!」

莉莉不停地呼x1。周遭时间的流逝彷佛变的缓慢。

克劳狄乌斯已经断气,他生前说过的话,此刻在莉莉脑中不停回响。

她摘下克劳狄乌斯的令戒,站起身向传令兵说:

「第四、第五百人队先行撤退,二、三队交替掩护。还要一骑骏马,拿着将军的令戒,向提柏搬救兵。」

「公主呢?将军叫你逃啊!」

莉莉深x1一口气,严正地说:

「这里由我们阻挡。通知所有百夫长,一撤退到峡谷的谷口,就将附近的植被全部点燃。」

看见莉莉的决心,传令兵眼中含泪,说:

「是!」

莉莉缓步向前,举起手中的剑。她一咬牙,说:

「为了帝国奉献生命吧,战士!这是最後一战了!」

「你们是柔拉之盾!千年之後,人们会传诵你们的名字,称你们为文明的守护者,不朽的伟大传说!」

说完这句话,她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一改原本畏畏缩缩的风格,她从败下阵来的士兵身旁掠过,以流畅的剑技砍入巨熊的脚踝。

她回想起小时候在大树下,看着父皇独自舞剑的时光。尽管时光流转,那时看到的景象,却一直在她的心底徘徊不去。

七年来,她一直在追逐奥古斯都的辉煌技艺。虽然还不成气候,但此刻所差者不是技艺,而是勇气。

勇气,尼尼薇、芬恩、克劳狄乌斯,还有数战Si的士兵们,都已经展现给她看了。

巨熊横冲直撞,将众人横扫。在危急时刻,莉莉从阵型中跃出,在间不容发的空隙中,一剑刺入巨熊的x口,接着剑身完全没入。

众人屏息的望着,然而这一剑没能碰触到心脏,反而让熊母更加狂怒,一口往莉莉的头顶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