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通过透明的窗户撒入房间，古朴的家具与地面仿佛镀上了一层银霜。

瘦弱的少女缩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孤独，寂寥，哀伤，绝望。

莱恩静静站在门前，沉默注视着眼前绝美的一幕。

不知怎么，他突然有种通过绘画保留这一场景的冲动。

过了一会，还是莱恩忍不住出声打破了这美妙而哀伤的宁静。

“芙蕾雅，我可以进来吗？”

“脚长在你的腿上，没有人能阻止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去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房间内响起了她倔强的声音。

莱恩叹了口气，摇头走进了房间。

他打量着周围朴素的家具，最终站在了少女的窗前。

“还没有接受现实吗，芙蕾雅？”

他转身低下头，眼神带着怜悯注视着床角落那道小小的身影。

女孩没有理他。

“唉。”

莱恩又叹了口气，他将手里的书放在书桌上，拉开椅子坐在上面。

“你的父母”

他顿了顿，漆黑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歉意。

“抱歉，我没能保下他们。”

“我知道。”

毛毯内穿出了少女闷闷的声音。

“那时候，我还在封印中，无法将手伸向凡人的世界。”

“我的力量，受到了世界的限制。”

莱恩抿了抿嘴，握住椅子的手微微用力。

“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能那么快就晋升半神，以至于没有做好万全准备。”

“关于这件事，我很抱歉。”

他静静注视着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少女，感受着从她体内散发出的巨大悲伤，眼神微微闪烁。

“五百年前，我们失败了。”

“嗯。”

女孩闷闷道。

“我害了你，也害了维斯帕先。”

莱恩的面色有些悲伤，月光抚在他的后背，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你的父亲，提图斯·弗拉维乌斯·恺撒·维斯帕西安努斯·奥古斯都，伟大而仁慈的皇帝。”

“堪萨斯帝国最后一任皇帝。”

“我当然知道爸爸的名字，不需要你多此一举。”

这是女孩在莱恩进入房间后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是啊，是啊，不需要我多此一举。”

“话说回来，”他勾了勾嘴角，“他这个长长的名字还是我帮他改的。”

接着，便是片刻的寂静。

窗外传来了夏虫的长鸣，微风吹动远处的森林，树叶发出了哗啦啦的轻响。

莱恩叹了口气，苦涩地笑了笑。

“你的父亲推翻了‘嗜血的尼禄’残暴的统治，建立了以自己为核心的新政权。”

“在位期间，对于政敌，他铁面无情，对于他的子民，维斯帕先仁慈而睿智。”

“在他的个人生活上，婚姻美满，琴瑟和谐，为人亲和，极具幽默感。”

“他是帝国二十一任皇帝中最得人心的一位。”

“可以说，维斯帕先统治时期的堪萨斯帝国是有史以来最和谐，最强盛的时期。”

“可惜，在他生命的后期，灾难降临了。”

莱恩用哀伤的声音讲述着被岁月尘封的历史。

只听他幽幽地说道：“某一天，高高在上的冷漠神祗，上帝耶和华注意到了我们伟大而仁慈的君主，最后一任奥古斯都的异常。”

他仰起头靠在椅子上，漆黑的长发柔顺地垂下。

漆黑的眼瞳中似有泪光闪烁，眼皮微微合拢。

“神圣堪萨德帝国的皇帝，君权天授的绝对统治者，并不是上帝耶和华的信徒。”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低沉，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喉咙中。

“他是邪恶的黑暗之主，莱恩·狄斯克特里波卡的狂信者。”

“他是堕落的，是邪恶的，是不被世人所容的异教徒。”

“整个维斯帕先家族共一百三十二名成员，包括十余名襁褓中的婴儿，皆被代表正义的黎明信徒判为了异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