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2 / 2)

有人重新开始了刚才的话题,于是随即所有人都像忘却了刚才的静默似的撇开了目光。但他们仍有人以她作为谈资,时不时看她一眼,有说有笑。

只有忠难,在这一片吵嚷一种保持着绝对的沉默,他一言不发,盯着因果左手袖口的一片红,伸手握上她纤瘦的手腕,因果也不反抗,任由他把袖口扯上手臂,将那攥着手的手掌心给掰开来。孟露瞪大了眼睛捂上嘴,周边有些人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些。

她四只手指指甲盖上全浸了血,手心一道刺目的割口像是要把爱情线和生命线一刀两断。

他锁紧了眉,放开了这血肉模糊的掌心,俯身就去她抽屉里翻箱倒柜,这才发现了尖头上还沾着血的崭新圆规。

孟露焦急地问着因果“怎么搞的啊?”,因果攥着手心,又缩回了袖子里,忠难看着手里的圆规,手指一紧,踏步就朝教室后方的垃圾桶走去,高举手臂,泄愤似的往里一砸,“砰”地一声,圆规像是被抛尸进井里的人,陷在尸骨之中。

因果还在跟孟露解释说“不小心划破了”,突然就被忠难从椅子上拽起来,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声地拖走,因果也声地被拖着,而上课铃就在此刻敲响。

到了门外她才开始挣扎,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肯定不会很好。

“上课了已经!”她嗓音不敢喊太大,因为总怕又被人视作眼中钉。

忠难握着她的右手半拖半拉地把她拽到楼下校医务室,医务室的老师看到后面的因果急忙跑过来问“你又怎么啦”,因果垂着脑袋不说话,忠难直接拽过她的左手把那血淋淋的掌心剖给老师看。

“哎哟!”老师被这血刺呼啦的手掌心吓了一跳,赶忙跑去找药和绷带。

因果被他抓着右手死死不放,象征性地甩了他两下,他却握地更紧了。

他不说话,好像一种言的谴责,可感觉委屈的是她。

“...你扔了我新买的圆规。”她半天只能说出来这句话。

抬头便被那愤恨的眼神盯了个洞,他一字一句像埋了炸药的雪地:“你买圆规是拿来割手的?”

因果立刻反驳:“我只是...!”可一想到说出自己看到了不认识的文字出现在课本上又荒谬又可笑,立刻又蔫了下来,“...我也不知道。”

他的眼神里更多了一簇火苗,攥紧了她的右手,“你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吗?”

她右手被捏得生疼,又委屈又觉得他不可理喻,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我身上的伤都不会属于你,你别自作多情。”

像是一下就被戳到了痛处,他手上的劲一松,因果趁机把手拔了出来。老师喊她过去,她朝忠难留下一个轻蔑的眼神,左手捏着袖子,血指纹都按在了一片蓝色之中。

旁的朗读课文声一拥而起,淹没了忠难此时此刻的耳鸣。

是了,因果不属于他,因果的身体、灵魂,一刀两断的爱情线,雾的目光,每一根头发,乃至刺在她身上的每一处伤疤都不会属于他。

他不过是短暂地锢住了她的掌心而已。

别的再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