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乐泽鸾劈开的山头冒着丝丝白烟，山体被劈得外焦里嫩。

一座山分成了两座，从山崖上往下看，就是万丈悬崖，从下往上看，就是山谷之上是一线天。

乐泽鸾挑挑拣拣，从山顶上的树木里挑出一棵没有被雷劈过的，砍下来制成棺材。

乐泽鸾心念一动，裴安乐的身体就出现在棺材里。

哪怕过了这么久，裴安乐的尸体依然没有半分腐坏的迹象，仿佛只是一个沉睡的女人。

但乐泽鸾知道，她已经停止了呼吸，永远不会再睁开紧闭的双眼。

乐泽鸾伸出手去，想触碰她，却看见自己手上血迹斑斑，蓦地又收回来。

她坐在棺材旁边，似乎是说给裴安乐听，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我把你带回莲乡了，可是这里已经变了模样，不知你还认不认得。”

“裴家刚刚发迹，也没有祖坟，不过想来，就是有，你也不会愿意去的。”

“安乐，我要你看着，看着我为你报仇，杀掉那些衣冠楚楚人面兽心的东西。”

乐泽鸾起身，合上了棺材盖，用沙土掩埋了它。

她离开时，山上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土丘，和一块小小的墓碑。

上书：裴安乐之墓。友乐泽鸾。

＊

“你说什么？”云诲死死地拽着床沿，眼睛充血，恼怒道：“你再说一遍！”

底下跪着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低着头瑟瑟发抖道：“那个女人……不，那个妖怪杀死了永娘大人，玉娘那边也和我们断了联系，此外，王爷派出去的三千精兵，也都全军覆没了。”

一个修士能抵千军万马，这句话不是说说的，三千精兵，在乐泽鸾面前不值一提。

云诲目眦欲裂，心口一阵激动，体内暴涨的戾气几乎要把他的胸膛撑破。

小厮犹豫着，颤颤巍巍道：“还有，还有一件事，州牧大人令长乐城所有的青楼都停业整顿，不得开业。”

云诲冷笑一声，“徐绍业没有这个胆子，是谁命令的？”

徐绍业是长乐城所在的乾州的州牧，统管乾州事宜，但是裴耀宗和云诲两尊大佛都在这里，徐绍业根本没有插话的地方，只能乖乖听话。

小厮头低得更低了，小声道：“是，是裴耀宗裴相公。”

云诲冷不丁砸了一个杯子。

胸中气血翻涌，云诲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整个人晕了过去。

小厮吓得连滚带爬跑到他身边，大喊道：“来人啊，王爷晕倒了！”

整个王府别院乱做一团，当天晚上，摄政王云诲就被连夜送回京城找国师医治了。

摄政王离开长乐城之时，乐泽鸾在香玉楼见到了长乐城所有的花娘。

香玉楼自从前日被损坏之后还未曾修复，整个楼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乐泽鸾并不在意，她坐在废墟之上，单脚屈膝踩着石块。

看着花红柳绿穿戴整齐的一群美人，神情却恍惚了一瞬。

她当年看到裴安乐的时候，远没有这般光鲜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