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p>

沉闷的一声响，甄璞闷哼一声！</p>

雪地是松软的，但白的雪上，溅着红的血。</p>

哪里都是腥甜味！</p>

甄璞趴在地上，看着厅内刀光剑影，看着那群军士们，一个个面目狰狞，看着他熟悉的人，一个个地倒下。</p>

他的兄弟，他的姐妹，他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都死了。</p>

而他，却无能为力！</p>

也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p>

他这个恶人，也曾以杀人为乐，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心痛！什么是绝望！</p>

“唰——”</p>

一名军士挥出屠刀，溅起一道血柱。</p>

那倒下的人，是甄珮，他想闯出厅外去，却被那人一把抓住，然后，一刀砍在了脖子上。</p>

鲜血泼洒，似一道血练，把窗户纸都穿透了！</p>

“唰——”</p>

徐侃大将军手握长剑，走向了他的母亲。</p>

他母亲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他，并未向徐侃求饶，眼里满是临别的泪水。</p>

“噗！”</p>

剑起，人头落地，尸首分离！</p>

那头颅滚向一边，犹自盯着甄璞在看。</p>

死不瞑目。</p>

甄璞看着这一幕幕场景，从心痛，到恍惚，再到麻木。</p>

“哈哈！”</p>

“哈哈！”</p>

“报应啊！都是报应啊！”</p>

他狂笑着。</p>

厅中，再没有一个亲人是站着的了。</p>

都死了！</p>

甄璞傻笑着、痴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p>

他不再看向尸骸遍地的厅内，只是颓然地回过了头，沿着道路，往府外走去。</p>

“报应啊！报应啊！”</p>

沿路清理尸骸的军士，并没有阻拦他，因为这是徐侃大将军的命令，也是小皇帝的旨意。</p>

他就这么一路畅行无阻，走出了荣国公府，到了屋外。</p>

屋外，是辽阔的世界。</p>

以前，他的母亲怕他惹事，总爱将他禁足，他每次，都会千方百计地跑出来。</p>

这屋外的世界，能够肆意妄为，有许多等着被他调戏的小娘子，是最精彩的。</p>

但现在，他看着白茫茫辽阔的屋外世界，却觉得不寒而栗。</p>

他怕了！</p>

要是能回到从前，该多好！</p>

就算他母亲将他禁足，他也依然可以调戏小丫鬟，依然锦衣玉食，依然有人被他呼来喝去。</p>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p>

天地这么大，没了人庇护，他能去哪？他又怎么活下去？</p>

他茫然地走下了台阶。</p>

阶前的雪地上，不知是谁吃剩下的小半块饼，扔在了地上。</p>

几只鸟儿，正在扑腾着翅膀，争抢着。</p>

它们一人一口，飞快地啄着，抢着，很快，那阶前，便又变得干干净净，一粒芝麻也不剩，什么都没了。</p>

冬天的食物不多，若是抢不着，也许明天，就饿死了。</p>

在食物被抢夺干净的那一刻，那几只鸟儿，便又立刻警惕地飞离了阶前这处险地，敛起翅膀，藏进了屋顶的缝隙之中，看不见踪影了。</p>

甄璞走下了台阶，踩着松软的雪地，裹着那件单薄的锦衣华服，走向了那条他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无比陌生的长街。</p>

很快，便消失了！</p>

白茫茫大地，很是干净！</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