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姑娘捂紧了耳朵，摇头晃脑，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屋中，连衣服都没脱，便藏进了被窝之中，好不听见那奇怪的声音。</p>

好像多听一句，她整个人，便要坏掉！</p>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p>

……</p>

这宅子里的夜，是安静祥和的。</p>

而明日，便是元夕，也许，明日的元夕，便是林修然等的那一天。</p>

也许明日，那问道之石，就会现身。</p>

但现在，林修然却无暇想这些，他沉溺在洛馨儿与花解语织就的温柔网中，不能自拔，甘愿沉沦。</p>

窸窸窣窣，又是一番春色。</p>

……</p>

而与林修然宅邸里的那份安静祥和不同的，是玉钗姑娘宅邸中的慌乱与悲切。</p>

玉钗姑娘的闺房中，玉钗姑娘正面无血色地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手脚冰冷。</p>

床榻边，一个郎中模样的人正给她诊着脉，只是，他的脸色，和之前进来诊过脉的那几个郎中一样，蹙着眉头，难看至极。</p>

玉钗姑娘的病，不小，难治。</p>

那留着八字胡的郎中收回了手，无奈地摇了摇头，提起了药箱，什么话都没说，就要走人。</p>

甄璞见状，急忙拉住了他，道：“大夫，我娘子的病症如何？您既已经来了，好歹开个方子给我！我好去抓药！怎么一声不坑便要走人？”</p>

那郎中拨开了他的手，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甄公子，你就莫为难我了，尊夫人得的是死症，药石难医，老头儿我回天乏术，你就让我走吧，莫让我背上庸医害人的罪名了。”</p>

他说着，又要走，却被甄璞死死拉住。</p>

“大夫，救救我娘子吧，多少诊金我都凑给你！”</p>

“甄公子，不是我不肯救，是我真的救不活！您刚才不也看到了吗？那和我死对头的回春坊的郎中，他也走了，他虽与我是死对头，但医术还是不错的，他家世代行医，他那医术，在我之上，他都没有什么法子，我能有什么办法？”</p>

那八字胡郎中说着，就又拨开了甄璞的手。</p>

“甄公子，还是节哀顺变，给尊夫人准备后事吧！”</p>

说完，便真的走了！</p>

而这，已经是甄璞请来的最后一个郎中了。</p>

城中，他能请来的，都已经请了过来。</p>

但这些人，都对玉钗姑娘的病症，束手无策。</p>

他们都摇着头，出了那门去，不曾开过一张药方。</p>

这些郎中，死症不医，都害怕自己被人扣上一顶“庸医害人”的帽子。</p>

“嘭——”</p>

甄璞绝望地坐回床边，望着床榻上面无血色的玉钗姑娘，内心一片悲凉。</p>

他很想做些什么，但他什么也做不了。</p>

他是个废物，他不懂医术，他无可奈何！</p>

只是，在一片自责中，他的脑海里，却又灵光一现。</p>

“不对，还……还有一个人，还有他！”</p>

甄璞想到了一个人，那人，是曾经这京城里有名的神医，比起小皇帝宫中的那些御医来，医术只好不坏。</p>

旁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唯有一些知道辛密的人，知道他还活着。</p>

而甄璞，就是其中一个。</p>

只是，那人的孙女，却是惨死在他的手下。</p>

那年，他生了场重病，他爹爹请了那老神医来给他治病，随老神医来的，还有他的孙女儿，她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长得水灵，他一眼便看上了她，病好后，他便趁着那老神医再次上门的功夫，将他的孙女儿抓了过来，奸wu了她。</p>

而后，她上了吊。</p>

等有人发现时，她已经死去多时了！</p>

那时，他是高高在上的小荣国公，一言便可决他人生死。</p>

这件事，自然被他的爹爹压了下来，什么后果都没有。</p>

那老神医，也敢怒不敢言，带着孙女儿的尸体，黯然回了家，下葬了她。</p>

这是大仇、死仇，他若再见到自己，杀了自己都是轻的。</p>

甄璞知道这些，但是，他还是得去。</p>

他去了，玉钗姑娘才会有一线生机，他若不去，玉钗姑娘今夜便熬不过去。</p>

夜色深重，寒风呼啸。</p>

甄璞站起身来，头也不回，一头扎进了屋外那浓重的夜色中。</p>

那个人与他有死仇，却也是唯一能救玉钗姑娘的人。</p>

在他跨出院门时，甄璞心中便早有准备，无论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他都要去，就是他要他的命，他也要去。</p>

这个女子的命，比他的要贵重。</p>

若是自己这个肮脏的灵魂能换她一命，那他，便做一笔这样的买卖。</p>

这不赔钱。</p>

……</p>

夜色中，有一个黑影在奔跑。</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