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大尊者(1 / 2)

大雾来袭的时候,老爷子和宇文拓还有独孤公子走到一起。老爷子和二人没什么仇怨,也没什么利害关系,自然不会谋划着去杀害对方,大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快些走出这重雾障。

一路无话,只因为双方都并不了解,气氛自然十分尴尬。

这种情况下,老爷子想到陆晴雨。他和陆晴雨暗斗了七年有余,对对方的习性,作风都相当了解,虽然每次见面都有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味道,但在场面上,两人又更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每次寒暄起来竟然没完没了。其实有这么一个知心的死对头的感觉是很微妙的,大家都想置对方于死地,但如果真的没了这么个人,另一方肯定又会陷入无限的寂寞。

三人只顾埋头走路,谁也没有注意到雾气已经散开了。

“春天怎么会有枫叶?”宇文拓拣起一片落到脚边的叶子,很是疑惑三人这才发现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他们处在一片很奇怪的树林之中,这里的树木明明长着槐树的树干,却伸出枫树的叶子。宇文拓眺目远望,发现林子的尽头像是有一个村庄,但却有浓烟滚起,火光连连。

三人正准备前去探个明白,却听到低低的啜泣声,宇文拓寻声而去,在一个树洞里面找到个小男孩。小男孩脏兮兮的,身上还有血迹,一双紫色的眼睛格外妖邪,不是这么个小孩子该拥有的。

“小孩儿,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的家人呢?”老爷子上前抓住小孩削瘦的肩头问他,小男孩抬起头来望着他用嘶哑的声音说道:“爹爹和娘亲都在村子里,村里来了个见人就杀的魔头,我跑出来了。”小男孩说了三个独立句,但却把事情说清楚了。老爷子惊奇地发现,小男孩竟然没有瞳仁,但你看着他的时候却能感觉到他也是看着你的。

“小孩儿,你别怕,爷爷进村杀了那个魔头,你就可以回家了!”老爷子摸了摸小孩的头就大踏步地朝村庄走去。

“老爷子请留步,这一切都是陷井迷障,未待深思熟虑,你又何必急于涉险呢?”宇文拓叫住老爷子。

“老夫知道一切都是幻境,但如果不进去,又怎能出来呢?”老爷子头也没回地走了,只一会儿就成了小黑点。

宇文拓仔细想想,老爷子说的也不无道理——与其等待,不如求取。看来他还真是有资格作陆晴雨的死对头,两人竟然都有孤注一掷的冒险精神。这样想着,却发现那小男孩一直盯着他看,还是看他的眼睛,他自然也是毫不犹豫地迎上去。这个小孩太大胆了,二十八年来几乎没有人敢这么大胆地跟他对视,而这个孩子,明明还是刚受过惊吓的孩子,却敢这样看他,实在让人怀疑。宇文拓也发现小男孩的眼睛没有瞳仁,就像一对紫色的玻璃珠嵌在眼眶里,明摆着是个瞎子。可为什么看他的时候,他却也在看着你呢?难道是……

宇文拓似有所悟,但情势还来不及让他多想,独孤公子就拽着他的胳膊道:“你快看!”

只见两个老爷子立在面前,二人手中都提着金丝大环刀,连架势都摆得一样。其中一个老爷子指着另一个老爷子气喘吁吁道:“这家伙把那村里所有的人都杀了,哼!殊不知我赵明修竟然这么能杀人,……不对,这家伙根本不是我。”另一个老爷子也不多做辩解,他的目的本就不在于假扮老爷子,而在于尽快地把这个真老爷子杀掉。

独孤公子惊道:“简直就是老爷子的复制品,连老爷子自己都以为这家伙是他了。”

宇文拓道:“这样才麻烦,如果这个假的老爷子执意要杀真的老爷子的话。”

独孤公子道:“假的当然想杀掉真的好让自己变成真的,不过,你放心,他杀不了,自己怎么可能打得过自己呢?”

宇文拓道:“但一定会僵持不下,直到双方都累死为止。”

只听真老爷子对着假老爷子道:“你这个疯子,老夫本已不想与你纠缠,你却一定要追我到这里,难道一定要老夫杀了你才甘心吗?”假老爷子根本不理会,扛着大刀又冲过来,真老爷子也没办法,只能挥着刀又迎上去。这二人使的都是狂龙斩,一共有二十六招,并没有太强的灵活性和技巧性,纯靠一身的蛮力把它使出来,而往日老爷子都是拿它来欺负没有内功或者用轻便兵器的小辈,没想到今天却要用来对付自己。只因为是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力道,老爷子的手臂已经被这千斤之力震得生疼,他决定改换自创的鬼影神刀来对付这个自己,谁知那个假老爷子竟然也换招,用的也是鬼影神刀,对于那变化无穷的刀式,他甚至还要更熟络一些,两个人的心意是相通的。老爷子在心里道:“完了完了,这下不被他宰了,也要活活累死。”

宇文拓自然不希望这场战斗持续下去,持续的越久对他就越不利,指不定待会又冒出个宇文拓来。他再去看那男孩,却发现他在饶有兴致地观看两个大汗淋漓的老爷子武斗,眼神中还不时地浮现阴险的笑意。这到底是个孩子吗?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只有嗜杀的快意。

“是这样的吗?”宇文拓似在自言自语,不过他发现破绽了,那就是小男孩眼眶里的根本不是眼珠,而是两面镜子,是布阵人观测整座擎月山的一切动静的通道,感觉小男孩在看你其实就是布阵人通过镜子在与你对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破坏了这两面镜子,山上所有的迷障都会解除。“也只好试试了。”宇文拓径自走向小男孩,在他跟前蹲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睛。”小男孩自然是毫不犹豫地与他对视。

“你在我眼中看到了什么?”宇文拓问道。

“力量,无穷无尽的来自上古神器的力量。”男孩的眼中尽是痴迷和兴奋。

“这样就对了。”宇文拓猛地闭上眼,男孩痛苦地惨叫一声,但闻两声清脆的裂响,男孩眼中的玻璃珠竟然裂开,破碎,散落。与老爷子对抗的那个人自然也瞬间化为乌有,地上只留下一缕胡须。

两道鲜血也从小男孩的眼中溢出,虽然镜子的碎裂带来的是揪心的疼痛,但这个坚强倔强的孩子却没有吭出半声,也许一直被利用着的他此刻才是真正迎来了解脱。最后,小男孩用稚嫩的声音向宇文拓跪下:“谢谢你,叔叔。”

望着小男孩摸索的与这幻境一起褪去的背影,宇文拓那种悲天悯人的眼神又出现了:“人啊!真是狠心,连这样一个年幼的,悲苦的小孩也不惜利用起来,如果他一开始就是瞎子倒还好说,但如果只是为了利用他而剜去他的双眼,就太不可原谅了。”

“这不是我的胡须嘛?”老爷子也才刚松了口气,拣起假老爷子留下的那缕胡须。

宇文拓道:“藏滇有一种秘术,就是用那个人的胡须毛发,复制出一个不差分毫的他来。”

独孤公子道:“是啊!胡须虽然本是弃物,但毕竟也曾经是身体的一部分。”

“嗯,想必是老夫剔掉的胡须被那几个喇嘛拾了去,这才弄出个假人来对付我。”老爷子向宇文拓拱手道,“国师,这次多亏你!我赵明修欠你一个人情。”

“区区小事,老爷子不必挂怀,我也只是不希望看到有人受太多本不该他受的苦。”宇文拓摆摆手,很不在意地托词——比起老爷子来,他到更欣赏陆晴雨的为人。

听对方这么一说,老爷子不禁想道:“这宇文拓到底是什么人,在十年前的牧牛山一役中,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可为何却又有这般悲悯的情怀,到底是天上神,还是地狱魔?”

蝴蝶四人火拼了足有六七个时辰,直到雾气彻底散去已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才停手。大家都心知肚明道:“误会!误会!”

这时,喻洞秋抱着还有些魂不守舍的小雪赶上来,六人这才齐集,共上擎月巅。

继续前行不到两个时辰,就已到达擎月巅的禁域——镜湖。

这里的碧空犹如被仙子的天绦浣洗过一样明澈动人,银树深处,如皓雪新覆,白玉围砌,更有轻烟缭绕,华光笼罩,如梦如幻。目极之处,正有一汪闪烁清水,粼粼波耀,凝婉生色,似藏有一面剔透的玲珑宝镜浸在其中。

镜湖一眼便可观乎边际,四方之地都立有神龛,上面分别雕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分别代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神龛旁边各坐着神色肃穆,闭目养神的黄衣尊者,身上都披着红色的百花神官帛。青龙尊者手执念珠,白虎尊者手持禅拂,朱雀尊者手托钵盂,玄武尊者结大法印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