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离开的时候，还在想，当年父皇去世的前一阵，总会带着尚还年幼的他，跟他说着这些帝王之道，他说，帝王多疑，伴君如伴虎从来都是臣子保命的第一要义，再英明神武的人，上了年纪，思维也会迟钝。

他们见惯了杀戮与背叛，看尽了世态炎凉，疑心病也就会跟着越来越重。

哪怕只是三分真七分假的事，他们也会因为疑心，而想出七分真来，到最后，再变成十分真。

他的皇兄，也老了啊。

豫王出来时，萧斐刚过来。

“豫王叔。”

萧斐行礼。

豫王在他面前站定，笑笑：“恭喜你，就要成为太子了。”

萧斐淡淡抬头：“多谢。”

豫王笑着离开，萧斐提步往里而去，走了一段，东坡先生问萧斐：“王爷，您不觉得豫王很奇怪吗？”

“自然奇怪。”萧斐道：“不过也奇怪不了多久了。”

东坡先生不明白萧斐的意思，他离开京城太久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相信萧斐。

两人走到皇帝寝宫的门口，被刘公公拦下了：“皇上乏了，在歇息呢，说是一个时辰后出发。”

萧斐知道刘公公的意思，父皇在疑心了。

“那儿臣便先告退了。”

萧斐行了礼，便要退出来，就见一侧廊下，有人推了轮椅过来。

不必东坡先生提醒，萧斐也认出来。

燕西流。

不同于萧斐总是一身熨帖的暗锦黑色长袍，燕西流独爱白色，他文质彬彬的外貌，一身玉白锦衣，更显得人温润谦和。

只不过他的眼尾总是微微垂着，敛着沉郁。

“宁王殿下。”

燕西流由卓秀推着，慢慢到萧斐跟前停下，笑看着他：“最近过得好吗？”

就像是普通兄弟间的问候一般。

但这二人，分明是第一次见面。

东坡先生胳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觉得这燕西流邪气的很。

萧斐淡淡看他：“以后自有叙话的时候。”说完，转身便走了。

萧斐总是这样的，沉稳，而又带着几分杀伐之气，好像一切尽在掌握，让人觉得十分可靠。

燕西流郁郁的问卓秀：“你说锦儿，是不是就是喜欢他这一点？”

卓秀答不出。

燕西流也并非真的要他回话，只是笑着道：“走吧，马上，我们也要回宫了。”

说完，他又自言自语道：“你说宁王搬去了东宫，我是不是就能搬去宁王府了？我既是宁王府的主人，自然要继承宁王府的一切，真期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