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休负手走进大堂，在宋台和木霖郎都行礼后低低嗯了一声。

“事情都了得差不多了？”他问，“我准备写奏本呈上。”

宋台恭谨道：“除了五县叛军将士处置法需要圣上裁断以外，我们都处理完了。”

孟休点点头，不着痕迹看了眼孟令，转而问木霖郎：“参王府的尸体都确认好了？我也一并让人运回去。”

参王府的尸体？孟令果真心下一紧，有没有他……

“参王，参王妃、数位侧妾室及县主的尸身均已核对完毕，”木霖郎确认一半，却又提出一疑，“只是项子序……属下不敢肯定。”

孟休眸光顿时犀利起来：“与罗刹人特征不符？”

“其实这也不能全对照罗刹人特征。”木霖郎细细道来：

“项子序是混血，很多特征还是随楚人。我所质疑的是，那具理应是他的焦尸，虽然身长体型、骨骼年龄皆与他符合，肌肉却比我见到活着的他要更发达。”

孟令沉声道：“让我看看。”

孟休颔首，“一道去。”

四人来到停尸房。木霖郎领他们走到一具焦尸前。

“确实，从烧焦程度来看，死者身上肌肉多于油脂，这似乎不太符合那谁的身材。”

那个恶人生得又美又柔，十指娇嫩无骨如青葱，这怎么看也不应该有如焦尸发达的臂肌吧？

“没准儿他也深藏不露呢，”宋台烦躁地抓抓头皮，“谁知道啊！这到底还有多少隐情……”

孟休长吐一息，看向那些用白布盖住的尸体，“这次缇骑的伤亡可有统计完毕？我好一同向上面请抚恤。”

“其他都统计好了，只是还剩一个需要大人指示。”宋台道，“韦景明。”

被查出其实是项大公子麾下的卧底，雪山夏日祭死于出言激怒雪山人动手杀楚人的韦景明。

韦景明……

孟令脑海中突然唰地闪过一道光，瞬间抬眸，不约而同与木霖郎对视一眼。

“你俩这啥意思？”宋台狐疑地打量二人。

“登之兄，你可还记得数月前那桩韦帛占侄位的案子？”孟令紧盯着焦尸，“就是我让韦景明假死、让木仵作‘验尸’，逼韦帛夫人露出马脚、归还韦景明百户之位的案子。”

宋台气道：“怎么可能不记得？一提他们我就上火，叔侄俩都是什么混账！”

“那回我来验韦景明的‘尸’，自然对他的躯干有过了解。”木霖郎拧起眉头，同样盯住焦尸，“方才被一提醒……我忽然就想起来了。除了肌肉，他的身长、体型，跟这具焦尸完全对得上号。”

孟令点头：“那次我也装模作样略摸索了一下，现在觉得确实如此。”

“……，”宋台下巴都要惊掉在地了，“啥玩意儿？这尸体不仅是别人的，还是被精心挑选伪造过的替身？！”

韦景明不是项大公子的人吗，这样一说，怎么变成好像是项子序早就准备好的替死鬼了？？！

孟休看出了他的不解，释义道：“项大根本不是项子序的对手，麾下被安插一个项子序的人无足为奇。”

“那他妈——”宋台已经忍不住在上司和下属面前爆粗口了，“那不就又是一个局中局了吗！？项子序非但没死，而且看起来还消失得万般周全！精心挑选、刻意伪造了替死鬼，他这是早就准备好借此脱身……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