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们来了。”何磊先看到了岳母，又转头看见了其他不想熟的亲戚，礼貌的打了招呼，又递上了香烟，被岳父请到楼道里去吞云吐雾。

“妮儿，钱拿来了吗？”

柏妮一脸惆怅，自从出嫁之后见了母亲两面，第一句都是先提钱，好似嫁出去的女儿就是ATM机，张口要就会有，不用按密码。

柏妮从空袋里掏出一打红票子，递给母亲，动作快且没有犹豫。

母亲吐了一口吐沫星子在手指，小心翼翼的点了起来，点完了发现不太对劲，“怎么才五千？我不是说要一万吗？”埋怨的邹起眉头。

被田间野风吹邹的老脸泛着黝黑的光，已经分不清雀斑还是晒斑，同样年龄段的人，母亲却比婆婆显得老很多。

“只有那么多。”柏妮语言简练，这钱还是自己厚着脸皮在婆婆的屈辱下讨来的。

“什么叫只有这么多？你嫂子还在手术台子上，没钱咋办？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让你拿一万，你就拿了五千来......”母亲拉住柏妮的胳膊，使劲的摇了摇，像摇摇钱树一样，好似再用点力就会有钱落下来。

柏妮无奈推开母亲的手，自顾往后退了一小步，面无表情，言语冷淡，没有一丝久别重逢的亲情感，“就五千，不够你让我哥想办法吧。”

皮肤黝黑，皱纹挤在一起的母亲近了柏妮一步，压低了声音，“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哥要是有办法，我还求你做什么？咱家没啥钱，把你养大容易吗？嫁到城里过好日子，你就不管你哥了！还是人吗？”

面对母亲急切的质问，柏妮面色苍白，不为所动，五千块钱都烫手，还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没想到母亲说这话，在婆家她是步履维艰，在娘家她也没有地位，左右不是人。

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一万块，不凑齐还不行。

当初介绍人说亲的时候，势利眼的母亲一听是城里的户口，立刻就起了兴趣，女儿才刚满二十岁就让她去嫁人，好换的十万块的彩礼，给哥哥结婚用。

村里的女孩儿都逃不过这种命运，十六七结婚嫁人的也多的是，刚盛开就要枯萎。

若不是为了哥哥结婚急需要用钱，柏妮又怎么会同意嫁给比自己大了九岁的何磊。

幸好，何磊人不错，对她不赖，没有什么恶习，长相也都过得去，她也没什么怨言，相比村里其他女孩，这已经算是一门好亲事了。

“妈，我已经嫁人了，以后我哥的事情不归我管，你们自己想办法。”柏妮的婚事定下来的时候村里人都到家里贺喜，十万块礼金是近几年来最多的，她们村的姑娘嫁人最多也就四万，最差的只有二万，都是歪瓜裂枣。

柏妮结婚那天母亲高兴坏了，没想到女儿能换那么多钱，整整齐齐的摆在那红色的大圆盘子里，散发出诱人的光，提亲的时候也只是随意说出口的十万礼金，没想到亲家痛快的答应了，到底是城里人有钱。

母亲那天根本没顾得上嫁女儿的伤心，只陪嫁了零星的生活用品，心里乐开了花，有了这一大笔钱，儿子终于能结婚了。

女儿刚嫁走，哥哥就娶媳妇了，给出去四万的礼金，剩下的六万块钱母亲给哥哥盖了新房，一分都没有剩下。

“闺女你是吃错药了？现在嫁人了也是我们一把屎一把尿给养大的，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亲爹娘！你嫂子怀的是柏家的骨肉，是你亲侄子啊！你可不能不管。”说着母亲就哭了起来，只打雷不下雨，一边抽泣一边把五千块钱踏实的揣在裤兜里。

哥哥见状走了过来，“你咋把咱妈惹哭了？”对着柏妮大喊起来，他一向这么对她吼，从小母亲就护着他，在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面前耀武扬威，妹妹就是为了哥哥有更好的生活而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