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人最怕的就是乡下的穷亲戚，有些早年出来摸爬滚打干出些事业的人最怕过年回老家，七大姑八大姨挨个登门借钱，说借钱是场面话，年年借钱年年不还，实际上就是讨要。

不给还不行，多恶毒的言语都等着。

甚至那些不熟悉的挂点边的大舅的表姨的侄子，都能攀上亲戚捞一笔。

农村的女人都爱往娘家扒拉东西和钱财，丈夫有了事业恨不得把弟弟哥哥全弄城里来。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大龙溜达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包二十块钱的利群，沾沾自喜，有钱了就是不一样，平常只舍得抽几块钱一包的。

这会儿心情舒坦，买包好烟压压惊。

一身烟味回到了病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母亲看出来儿子的高兴劲，凑过来，“你岳父给钱啦？”

柏大龙笑眯眯的使劲点头，藏不住一点心思。

“给多少？”

“三万八。”

母亲撇撇嘴，哼了一声，“也不凑个整数给四万，抠。”

嘴巴上嫌弃，心里也喜上眉梢，这门亲事真不赖，先见之明让媒婆找了没哥没弟的人家给儿子说亲。

亲家肯定有钱，嫁了五个女儿，收了五份的彩礼，又没有儿子，花都花不出。

“既然郭红都醒了，咱出院吧。”母亲灵机一动，提议道。

柏大龙看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媳妇，一阵心酸，要不是自己拦着不让去医院，也不至于到镇医院抢救不及时。

当时咋就犯浑了呢？

“等红红好了再走。”坚定回绝，柏大龙错了一次，不想错第二次。

“再住几天要花多少冤枉钱，还上哪弄钱去？醒了不就完事了，咱找个板车，给人拉回去养。”

儿子不听话，做母亲的就是操心命，怀里的女娃能活多久还不知道，郭红又这么躺着，家里还有庄家。

“我还有八千，花完咱们再走。”柏大龙这会儿没犯浑，良心尚在，实实在在的一心想把郭红治好。

“傻孩子，留点钱回去，到镇子上做点小生意多好，何必都送给医院？她在这也是躺着，回去躺不一样吗？”

母亲是铁了心没把儿媳妇当自家人，若怀里抱着的是个男孩，那看孙子的面子或许会让儿媳妇多住两天。

自古以来，母凭子贵。

只能怪郭红自己肚子不争气。

“妈，别说了，换了别的事都依你，这事儿不行，郭红是我媳妇。”柏大龙眉头一紧，鼻涕不觉溜了出来，许是昨晚熬夜给冻着了。

破旧的夹克穿了好几年，边角都磨的发毛，洗去了原有的颜色。

几天没洗澡没刷牙，嘴巴里味道酸爽，头发也油的贴在头皮上。

瞟了一眼被裹里小小的人儿，“妈，你和爸就先回去吧，红也醒了，你们在这晚上住宾馆费钱，不如回家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