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0鲜红芳华(2 / 2)

一叶清寒 安成林 0 字 2021-12-10

    他慌乱之中连忙扶住了她:“梨落,梨落……”

    没有回应,幽言只是想着,他自己带回来的人,莫要出事了才好。

    于是心急之下,那写满担忧的脸色,仿佛是坐实了纳兰邻沁心里的芥蒂之处,他们之间,大概真的有私情。

    她看着他下一秒,瞬间把晕倒的女子打横抱起,快步出了宫殿门。

    ……她何曾见过这般的他,如何这般的神色,从来不是为了她纳兰邻沁?

    她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果断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什么苦涩的东西堵住了,只是觉得说不出话来。

    如何她那般渴求的,终究是没有得到。

    ……梨落……梨落……

    她心里不断地重复念着这个女子的名字,愤怒,慌乱,懊悔……各种情绪交织起来,一瞬间将心绪混乱的她击倒在地。

    她瘫坐在地上,触及到地上的一片冰凉,这才反应过来,瞬间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她竟然是坐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她那般美丽的红裙,沾染上了血迹,冰凉刺骨……

    那冰凉,原本是温热的,这般凉透下来,纳兰邻沁也被感染到了。

    可是,这血腥味,瞬间刺激得她反胃得有些想吐。

    她现在已经浑然没有当初下狠手时候的感觉了,现在怒火退去,留下来的,多的是后怕。

    若是自己已经得手,杀了梨落这贱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自己做的不够周全,不仅仅是没有杀了这女子,竟然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其实所有的事情都不太要紧,更关键的事情是,幽言竟然来了。

    她失了幽言的心,这回的动怒,是真的怒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她都有那般分明的感受,滔天的怒火,没有在明面展现出来,然而暗潮涌动的时候,那种潜在的力量更是让人难以预估。

    她真的惹怒他了,她因为他的怒火而有些悔意,最后他干脆利落抱起梨落离开时候的样子,却又激起来他的怒火。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是这般的样子,自己为何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

    好像不仅仅是给自己出了一个极大的难题,甚至还给自己家里招惹来了灾祸,她如何变得这般冲动了呢?

    她想了想,心里却是觉得愈加苦涩起来。

    都说爱情是让人冲动的,可偏偏,现在也只有她一个人陷进了这种冲动里,而她冷眼旁观,如同一个最合适的局外人。

    她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些苦涩,于是狠狠地锤了锤自己的腿。

    腿下也是一片冰凉,血,竟然是这般寒凉。

    她应该动的,可这时候,身体竟然是麻木了。

    连带着腿脚也如同灌了铅一般,没有任何离开这血泊的打算。

    她本来就是不应该在这里的,为何不在家里好好待着,竟然跑到了这里,还犯下了这般的弥天大祸。

    她觉得背后发凉,这些年无论是做了什么,都有爹爹护着自己,从来也没有吃过亏,不过,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终于是来了报应了么?

    她苦涩一笑,忽然脑海中又跳出来爹爹那慈祥微笑着的脸,心里只是恍然有些触动,他永远都是这般护着自己,似乎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才是过错的哪一方,可爹爹他聪明了一辈子,如何就不会识破她那些拙劣的伎俩呢?

    无非是不愿意说破罢了。

    可是,他那么多年的纵容,这时候还能够护得了她么?

    他如何才能够护得住这个总是不听他话的孽女呢,如何才能呢?

    她一瞬间有极其强烈的想要哭泣的感觉。

    泪水已经涌出来了,她如遭电击一般从提起裙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口中喃喃道:

    “爹爹,爹爹……爹爹,爹爹……”

    如同是溺水之人,找到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许是虚梦一场,或许不是,她不管不顾,只是凭借着最后的本能抓住了。

    喃喃叫着的这个人,是多一直几乎是无条件爱护着她的爹爹啊。

    她现在心里很乱,现在就要找到他。

    是了……是了,是爹爹啊。

    无论何时都能够寻求庇佑的爹爹,永远护着她的爹爹啊。

    她提着裙摆,鲜红艳丽的红色,和小时候完全不同,她已经是个长大的女孩了,可提着裙摆往前跑的时候,又和很多年前那个藕荷色小裙子的姑娘有什么不同呢?

    好似没有太大的不同,那雀跃奔向爹爹的背影,如同是这世界上最欢脱的鸟儿……

    然而,嘉年已逝,年华不再,她终究是成了一个美丽无双的女孩,而唯一犯下的错误,大抵就是爱上了一个本来就不属于她的人。

    于是,就如同她奔跑后的痕迹一般,那般清晰而又残忍——

    留下了一路的鲜红,逐渐又变得暗红,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女孩去了,那满地的血泊依旧在,散发出来的味道提醒着所有人这华丽此刻冰冷的宫殿,有过多么激烈的一场战斗。

    战斗的人,涉及到王孙权贵,战斗的原因大抵会让一众看客立刻竖起耳朵来,而战斗的结果,似乎也吸引人流连的目光。

    当事人都不在这里了,徒留这一地的狼藉。禁忌的血腥交织,扯动所有往事的开端。

    这宫殿已然是寂寞了千年之久,这一朝便有了这番激烈的打斗,忽然之间又落寞下来,满是散不去的凄清。

    提着裙摆的女孩走了,伴着风来的男子,带着恬静睡颜的女孩走了,受伤的以及没有受伤的侍卫,也去了。

    殷红犹在,血色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