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萨见姜岑上了顾司衡的车, 拎起包也跑了过来，正要钻进后座，就被吕助理抓住了后脖子。

        整个人被轻轻巧巧地提溜了下来。

        “欸, 你干什么啊……”萨萨喊叫, 双手奋力挣扎, 眼神求救似的看向姜岑。

        姜岑闻言，转头往后座望，一眼看见吕助理拎着萨萨往她们车边儿走的身影。

        还没开口，就听见吕助理毫不留情地训萨萨∶“你上车干嘛，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家艺人的感情生活啊？”

        “人家小两口独处，你凑上去干什么，电灯泡么这不是。”

        “这两人冷战呢，好不容易碰上面, 你行行好吧。”

        然后还白萨萨一眼，“你也忒没眼色。”

        萨萨这段时间已经脱去了憨厚的外壳, 一直牙尖嘴利，这会儿却没有反驳吕助理, 反而认同似的点点头，挥手打掉吕助理胳膊，“放开, 我自己走！”

        然后两个人齐齐往坏了的车边走, 默契地给姜岑和顾司衡留出独处空间。

        姜岑∶“……”

        她无语地撇了他们一眼, 索性不管了，本来想窝在座椅上好好休息, 但碍着顾司衡在旁边，还是没好意思，硬撑着一口气, 直直地坐着，目视前方，端着张冷脸。

        顾司衡也利落极了，径直启动车子，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姜岑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萨萨他们，忍不住问∶“不管他们了？”

        顾司衡没答话，车内一片寂静，只有风从车窗缝隙中灌进来的哗啦声响。

        姜岑冷哼一声，伸手去够置物台上的手机。刚刚吕助理放东西的时候，微微使了力气，手机背面又比较滑，一下子溜到了顾司衡那边。

        她不自觉地倾了身体过去，手臂使劲儿伸长，不知不觉中，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顾司衡右臂上。

        顾司衡睨她一眼，似乎是看不惯她这副费劲样子，身体前倾，手臂一伸，就将手机捞进了掌中。

        正要递给姜岑，却看到手机屏幕还亮着，他下意识瞄了一眼，然后才直直地递给了姜岑。

        姜岑接过手机，心里却止不住地嘀咕。这男人怎么阴晴不定的，不就帮忙递个手机，摆什么臭脸，怎么眼神都比刚刚冷淡了好几度。

        她低头一看手机，才发现自己刚刚下车和吕助理说话时，没来得及锁屏，她习惯给手机设置永不熄屏，所以这段时间，她手机一直都处于待机状态。

        屏幕上正是那条扒他们三人关系的微博，下面的三张动图正循环播放着，她和徐羿白的笑占据了小半个屏幕。

        姜岑联系刚刚顾司衡的脸色，一下子猜到他在想什么。她撇撇嘴，按了手机，装作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

        片刻之后，姜岑听见顾司衡开口，“管好你自己。”

        他头都没转，还是那种冷感淡漠的语气，说完就又闭口不言。

        姜岑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这是对她刚刚问吕助理和萨萨怎么办的回应，还是对那条微博的回应。

        这一天一夜她一直神经紧张，为这次直播节目做准备，好不容易录完节目，她现在脑袋已经变成了浆糊，困倦得不行，没心思多想顾司衡的话，她整个人已经慢慢缩在了座椅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她再猛地醒来，车子已经停在了他公寓的停车场中。

        姜岑睡得懵懂，没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睛，转头才看见顾司衡靠在驾驶座上，指间夹着一只烟，手臂软软地搭在半开的车窗外，口鼻正往外吞吐着薄雾。

        外面很黑，借着月光可以隐隐约约看清他面部轮廓，却辨不清神色。姜岑只觉得，好像他身周遮了一层雾，恍惚有种难过懊丧恼火的情绪在他周围氤氲。

        就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那一点猩红火光与他做伴。

        姜岑懵懵的，风将香烟的气味一阵阵地送过来，她不慎吸了一大口，忍不住轻轻咳嗽。

        听到声音，顾司衡才转过了头，没说话，只伸手将烟头摁灭，又将窗户大开，让车厢内烟味散尽，这才道∶“醒了？”

        声音喑哑，沾上尼古丁的燥，有着他平常不可见的倦累。

        姜岑被冷风一吹，脑子清明了几分，“嗯”一声，见他烟灰缸中已有好几只烟头，想来他或许已经等了自己好久。她反问∶“什么时候到的？”

        顾司衡不答，拿了随身物品，径直推门下车，“走吧。”

        走到楼道里，声控灯倏地亮起，两个人身侧的黑暗被驱散，姜岑这才看清了顾司衡的模样。

        午夜时分，他皱起的眉头彻底展现了他一整日的疲惫，身上的白衬衫也有些许凌乱，身上沾染的烟草味更使他不复白日的矜贵精致。

        但姜岑敏感地察觉到，一步入亮光中，他身上的盔甲好似一层层地重新长出来，她刚刚在黑暗车厢中看见的，才是最真实的他。

        她突然感觉，自己心脏有块地方，猛然一酸，塌陷了下去。

        原来他，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对感情不为所动。

        进了公寓，互道晚安，然后各自回房，陌生得好像合租的房客。

        姜岑懒得去洗漱，呆呆躺在床上，脑海中不停回放着刚刚他在车里抽烟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