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2 / 2)

    特地从这处小花园走,也是为了避开这滂沱的大雨,此处正有一条修筑的游廊,穿过后,再走过一小段狭窄的宫道,就抵.达长乐宫了。

    刘昊这些不过是客套话,说来就有些奇怪。

    莫惊春转移话题,沉思道:“对了,成虞君姐弟两人,在宫中可还习惯?”

    “太后甚是喜欢他们。”

    在昨日,正始帝已经宣布了太后将成虞君收为孙女的消息,再过段时间,等成虞君生辰那天,宫中会召开宴席,待那时候,会再次正式公布此事。而成卫忠的伤势已经逐渐恢复,到底是年轻身体底子好,再过些时日,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莫惊春颔首,没再说些什么。

    在他们一行人的踪影消失在尽头后,另一处拐了出来三个瘦弱的身影。

    为首的那个人,正是他们刚才提及的成虞君。

    而成虞君的身后,则是跟着两个永寿宫的太监宫女。

    “公主,方才其实不必闪开,莫尚书为人甚好,不会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宫女轻声提点,虽然话未说尽,但那意思,若是成虞君去细究的话,也猜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成虞君淡笑着说道:“莫尚书是大忙人,他特特入宫,也该是有事,待日后卫忠身体恢复,我再带他亲自登门拜谢,总好过这眼下匆忙地相见。”

    她是个聪明的,更是知道此刻见面的尴尬。

    她的身份尴尬,成卫忠在宫中也是尴尬,莫惊春眼下的流言缠身更是尴尬,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莫惊春来说,再过些时候见面,合该是最适合的。

    待莫惊春到长乐宫门前,正始帝已经亲自等在了门口。

    莫惊春好笑又无奈,摇着头说道,“陛下,您这是何必,也不过是这一会的时间……”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正始帝拖了进去。

    正始帝的动作看着强硬,可其实动作幅度并不大。

    莫惊春被他带着入了殿内,一双笑吟吟的眼只盯着陛下看,“陛下瞧着臣作甚?”

    正始帝理直气壮地说道:“夫子若是不看着寡人,如何知道寡人在看您呢?”

    莫惊春摇了摇头,正想说话,就感觉陛下突然抠了抠他的掌心,有点痒痒的,让莫惊春的动作不自觉僵硬了一下。

    正始帝低头靠近莫惊春,直望尽他的眼睛,嘴角带笑地说道:“夫子特地入宫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莫惊春抿紧了唇。

    陛下偏了偏头,没有得到莫惊春的回答,也不着急,带着他往里头走,“夫子难得入宫来,总不会想同寡人说完正事后就离开吧?不如陪寡人下棋,有什么事情,咱们一边下棋一边说……”

    “其实没事。”莫惊春别开头去,状似不经意地打量着长乐宫内的摆设布局,“臣只是想见见陛下。”

    这下换做是正始帝愣住。

    他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被冻住的兽,被莫惊春有些难堪地推到了软塌坐下,直到莫惊春找到了棋盘都摆出来的时候,正始帝才冷不丁地打了个颤,而后攥紧了莫惊春的手腕,眼睛亮得惊人,“夫子,今夜在长乐宫留如何?”

    “不可。”

    莫惊春冷静自持地驳回。

    正始帝丝毫不恼,“那寡人去莫府。”

    “……也不行。”

    莫惊春非常艰难地拒绝。

    这三个字盘旋在他的舌尖上,莫惊春要说出来的时候,都费劲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他总算是意识到了,这惩罚对他的影响,已经连带动摇了莫惊春的克制和压抑的本性。

    他本不该如此冲动。

    减少碰面的次数,这件事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可打破的人,也是莫惊春自己。

    莫惊春心头有一把火,在那一夜开始就一直躁动不安,让他接受不得任何人的触碰,也厌恶任何一切来自他人的气息,他甚至没办法接受桃娘身上的胭脂水粉,只能每次在见面时疯狂压抑自己暴起的冲动,每次离开的时候,莫惊春都觉得浑身的皮肤都在刺痛,甚至感觉到了放松的愉悦。

    基于此,他避免了一切和徐素梅碰面的可能。

    毕竟大嫂实在太过机敏,说不得一个照面就会被发现。

    但一切尚可控制,除了一点。

    莫惊春似乎无法克制住那种奇怪的渴求,每天夜里,他总是不自觉地绕着屋子走,最终从屋里的各个角落里翻出来各种零零碎碎的小东西。陛下留下的汗巾子,忘记带走的荷包,甚至还有几件留在这里替换的里衣……在莫惊春将它们翻出来之前,他都不知道这屋里其实多了这么多属于正始帝的东西。

    但最恐怖的是,莫惊春压抑不住将它们堆在床上的冲动!

    他已经受够了每天起来,再偷偷摸摸将那堆小东西再塞回去的感觉;又或者是醒来发觉自己将那几件衣裳抱在怀里团得非常皱巴的样子。

    莫惊春:“……”

    他非常简单粗暴地理解了这个惩罚的意思,然后决定入宫。

    莫惊春和正始帝的关系已经比从前和谐许多,就连情.事上,顶多就是半推半就,算得上你侬我侬。莫惊春只是耻于去索取,倒不是觉得不喜。

    既然这个惩罚和之前的兔尾没什么差别,那顺应这样的思路,要怎么解决,也就有了眉目。

    莫惊春不想拖延下去。

    不解决这个东西,往后也是个麻烦。

    他这次入宫,是有备而来。

    所以,当正始帝被莫惊春压在软塌上,陛下还有几分茫然,

    正想抬头去看外面的天色,难不成还没有天亮,今天这一整天都是他在做梦?

    不然为何会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

    ……………………

    正始帝半躺在床上,欣赏着莫惊春漂亮的腰脊,“夫子当真不留下?”他有些意犹未止,看着夫子的模样,仿佛还要将他吞噬殆尽。

    异常深沉。

    今天对陛下来说可谓是大惊喜,这得寸进尺的事情,他做起来忒是顺手,可没半点良心。

    今日可当真是他的幸运日,甭管太傅究竟是为什么而来,但享受到好处的人是自个儿,这怎么都说不上坏。

    当然,陛下心中也自有较量,多少是有些怀疑。

    可面上却是不显,笑吟吟地看着莫惊春的动作,那半倚的模样,可当真是漂亮。

    莫惊春哆嗦着手将衣裳给穿戴好,除了微红的眼角外,看起来就像是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他回过头去,看着衣冠不整,脖颈处露出那佩戴着的项圈的陛下,眼睛宛如被烫到一般猛地移开,紧攥住衣角的莫惊春却不得不承认……

    处在他这失控的状态下,他在看到正始帝佩戴着项圈时,心里不由得涌起莫大的满足。

    我的。

    莫惊春仿佛听到耳边有人窃窃私语。

    莫惊春咽了咽喉咙,哑着声音说道:“不,陛下,臣该走了。还有,方才所说的事情,还请陛下仔细想想,若是……”

    “骗子!”正始帝委屈地说道,“分明说着惦记寡人才入宫,结果做到了一半,夫子却偷偷说起了正事。”

    莫惊春没忍住笑了起来,为着陛下这委屈的小模样。

    虽看着是可怜,可是这么一大匹凶残的饿狼盘踞在身旁时,当真怎么都心怜不起来。

    他不得不在情.事中说点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也是为着这奇怪的发.情期,在精怪的讲述中,A是处于进.攻的一方,但莫惊春对他们眼下的……并没有太在意,但遵从着本能时,莫惊春总觉得他牙齿痒痒,总想要咬点什么东西。

    为了避免这情.事变得血腥凶残,莫惊春还是费劲了心思,才压下了这奇怪的冲动。

    莫惊春挥一挥手,不带走半点柔情。

    正始帝懒洋洋地躺在软塌上,觉得这地方还是窄小了点,不过窄小也有窄小的风趣,就比如刚才这里动作不开,所以夫子不得不坐在他身上……

    不错。

    待正始帝起身穿戴衣裳的时候,他才发觉他佩戴在身上的佩饰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帝王也不甚在意,让人又取了个新的过来。

    接下来这大半个月,莫惊春断断续续入宫了三四回,有时候只是跟陛下简单的下棋,有时候是真的有要事,其中有两回,莫惊春主动得正始帝心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念想,满心满眼都只得这可恶恼人的莫惊春。

    莫惊春做事都是讲究节制,即便是那活,也顶多是一回,便鸣金收兵。

    可是正始帝恨不得多吃几口,这就是供给和需求的不匹配。

    可是这供给的人只肯给一口,那想多吃的人也没到办法,只得恨恨地看着莫惊春挥一挥手,平静淡定地离开了长乐宫。

    更碍于莫惊春这段时日的淡定寻常,既没有因为正始帝先前的“求爱”发言而要死要活,也没有为此疏远皇宫与陛下,更是偶尔入宫几回,这让坊间的传闻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陛下,顾柳芳和郑明春求见。”

    刘昊欠身说道。

    正始帝头也不抬地说道:“请顾柳芳进来,让郑明春滚回去。”

    刘昊应诺。

    守在殿外的郑明春听到陛下的意思,无奈地朝着师父顾柳芳耸了耸肩,淡笑着说道:“不是我不想给郑家使劲,实在是陛下也不愿意见我。”他这一回还是蹭的师父顾柳芳顾大儒的声名,但陛下也不肯见,其实也说明了正始帝的态度。

    顾柳芳看了他一眼,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嘿,顾柳芳也是个护短的。

    当然是徒弟要紧。

    待顾柳芳离开后,正始帝皱了皱眉,将手里的奏章丢到一旁,“全都烧了。”

    刘昊小心地说道:“也包括之前的那些吗?”

    正始帝冷冰冰地说道:“那些东西有什么值得留下来吗?烧了都浪费这宫里的炭火。唔,对,别烧了,刘昊,你去叫德百进来,让他提着朱笔将那一堆全部打叉,再送回去。”

    陛下说着这般肆意的事情,刘昊也只是欠了欠身,便去办了。

    等到德百将东西搬出去后,刘昊这才回来,站在正始帝的身后,像是为了分散陛下烦躁的情绪,且笑着说话,“陛下,奴婢怀疑这宫中许是出了窃贼,杜文等人清点过,您随身的那些小物件,已经零零散散丢失了不少,这阖宫都寻不着。”

    正始帝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淡然地说道:“若是真的有窃贼,那宿卫是干什么吃的?”

    “是啊,可是奴婢怎么也找不到那些丢失的小物件,难道是在掉在哪处,再寻不到了?”刘昊当然知道这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随口提起来,不过是为了分散陛下的注意,眼下见陛下的语气正好,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正始帝原本只是半心半意地在听着,忽而蹙眉,“东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丢的?”

    刘昊:“约莫是二十天前。”

    帝王的眼神猛地暗下来,露出玩味的神色。

    二十天前?

    …

    入了夜,莫府各处都逐渐安静下来。

    接连下了半月的雨,总算在今日放晴,夜间天幕星辰密布,宛如棋盘落下,看得人是眼花缭乱,移不开眼。

    漆黑的天幕下,墨香院最是静谧。

    莫惊春盖上被褥,沉沉叹了口气,他吹灭了床头的烛光,有些良心不安,又有些偷偷摸摸地转了个身,将自己和一堆零碎挨在一处,扯上被褥遮盖住头脸。

    深吸一口气。

    被窝中残留下的气息浅浅,几乎追寻不到。

    莫惊春眷恋又沉迷地在那堆零碎上打了个滚,又趴在边上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行为过于可耻,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他这几次入宫的时候,都偷偷带走过陛下身边的小东西。

    不问自取,是为贼也。

    可是那几次……却还是不够。

    尽管可以暂时压下莫惊春身体的焦躁,可是他却渴求着更多……沾染着陛下气息的东西堆满他的床榻,最好多到他可以在里头打滚。

    这种奇怪的行为,精怪说,是Alpha的筑巢本能。

    需要更多的东西才可以满足本能,眼下莫惊春还能控制,不过是因为惩罚被削弱了,不然的话……莫惊春一想到那彻底失控的模样,就连这小堆东西都不香了,沉默地趴了下去。

    然后吸了吸鼻子。

    些许清幽的冷香扑入莫惊春的鼻息。

    莫惊春有些奇怪地蹙眉,气息不是快要散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变得更为浓郁了?但是一时吸吸上头的莫惊春冲昏了头脑,还未反应过来。他恨不得要在那堆东西打滚,将其堆成小小的窝,再让自己整个都埋进去。

    但这点可怜的小东西是满足不了莫惊春的欲.望,只能满脸烦躁地磨蹭着。

    直到有些憋不住,他这才慢吞吞地挪了出去。

    刚冒头,倏地!

    一把近在咫尺的清冷嗓幽幽响了起来,“您偷偷摸摸地在做些什么呢?”

    如同雷霆乍响,莫惊春整个人僵住,红得就像是只弓起的虾子。

    羞耻得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