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1 / 2)

    大皇子急急地走到宫道上, 在拐弯的时候,突然又停了下来。

    他紧蹙眉头,身后的小太监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有点焦躁,但从他的脸上, 却看不出分毫。

    大皇子如今的身量, 已经长高了些, 比起从前, 不再是那么瘦弱, 至少脸上看得出有肉。他在七岁的时候, 就开始跟着武师傅开始锻炼, 这身子骨当然要比之前好上太多,但抽条的身子,似乎并没有锻炼出大皇子的胆量。

    特指,在面对桃娘时的胆量。

    他本是在景阳宫读书, 听闻桃娘入宫的消息,几乎是吓得从景阳宫飞跑了出来。但在临近永寿宫时,又莫名有种胆怯之感,不敢肆意入内。

    不过人已经走到永寿宫门外,大皇子到底还是昂首挺胸地入内。

    门口的宫女看到大皇子, 笑吟吟地往内通传。

    这般平和的态度,那宫内, 理应不会出现问题。

    大皇子在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又有些纳闷。

    桃娘是第一次入宫。

    在前几年,正始帝和莫惊春的传闻闹得纷纷扰扰的时候,也没见太后在宫中召见桃娘, 如今这般, 却是为何?

    这才是大皇子着急的缘故。

    今年, 已是正始八年秋。

    秋高气爽,凉风阵阵,一路快步走来,大皇子的背上居然还透出少许薄汗,只是在几层衣裳的遮挡下,却看不清楚,倒稳住了他一贯平静温和的外表。

    众所周知,大皇子素来不爱生事,更是个温和有礼,大方得体的好皇子。

    便是有些怕正始帝,总归像是老鼠见到狸奴那般绕着走。

    永寿宫内,秀林亲自出来,将大皇子给迎了进去。

    大皇子直到入了宫内,这才看清楚,除了太后,桃娘之外,就连莫府上的大夫人徐素梅也在。太后和徐素梅显然相谈甚欢,看过来的眼神也带着浓浓的笑意,至于坐在一旁的桃娘,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呆若木鸡,随着外面通传的话,这才慢吞吞地看了过来。

    大皇子忍不住想笑,面上却是镇定地朝着太后行了礼。

    太后淡笑着说道:“大皇子,这才刚刚下课,怎不多歇息一会,这般急着赶来。”

    徐素梅看了眼大皇子,又对着太后笑道:“太后娘娘,大皇子定然是着急来看您,这才如此,这可是大皇子的一片孝心呀。”太后看着神色淡淡,可实际上,怎会不高兴有人在称赞大皇子呢?

    故而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快快让大皇子坐了下来。

    大皇子落座的时候,正在桃娘的右手边,也正是太后的左下方。

    桃娘在大皇子坐下来的时候,偷偷朝着他笑了笑。

    十七六岁的大姑娘,看起来明媚漂亮极了,轻轻一笑时,便灿若桃李。

    大皇子只觉得心口奇怪地动了动,这种古怪的感觉,一时间,他也分辨不出来这是为何,只是安静地听着太后和徐素梅说话。

    太后:“陛下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但此事兹事体大,他既然向哀家透了口风,自然是要做得正派些,免得留下遗憾。”

    徐素梅轻笑着说道:“只是,这到底是有些不好办,毕竟陛下和子卿的身份……”

    大皇子微蹙眉,只觉得太后和徐素梅说的话有些不对劲。

    大皇子虽然面无表情,可桃娘看得出来他的困惑,便低着头,偷偷摸摸地说道:“太后说,陛下欲与我阿耶成亲。”

    大皇子的眼睛猛地就瞪圆了,什么?!

    成亲?

    此时,已经是正始八年。

    不管是朝廷内外,各处的乱事都平息下来,百姓们安居乐业,之前被战火波及的地区,也逐渐平稳,连着两年风调雨顺,让户部尚书走路都在带风。

    外头安定无战事,朝中也是平平安安,自从正始帝大刀阔斧处理了明春王的党羽后,陛下雷霆手段威慑了蠢蠢欲动的人,毕竟株连的手段,正始帝即便在面对皇亲国戚时也不肯善罢甘休,硬生生将所有涉及到的人全部下牢狱,甚至比谭庆山的事情做得还要果断绝情,那些时日,京城的菜市场都弥漫着血腥味,难以散去。

    以杀止杀虽是不妥,却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只是,大皇子没想到在安生了两年后,陛下居然会无端升起这样的念头。也不知道,这位又在瞎折腾什么。

    那厢,长乐宫内。

    正始帝莫名其妙打了两个喷嚏,然后紧蹙眉头,看着刘昊。

    “徐大夫人和桃娘,眼下都在永寿宫?”

    刘昊:“正是,这两位是在半个时辰前入宫的。”那会,陛下还在御书房和朝臣们商议朝事。

    正始帝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敲击在桌面上,好半晌,“母后该不会是将寡人之前的……以为是要交给她去操办吧?”他自言自语,狐疑地说道。

    正始帝虽与莫惊春求亲过,可是临到头了,偏生是他自己开始挑剔起来。

    自从帝王有了这个心思,他已经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去准备,可正始帝犹然不满足眼下的筹谋,只觉得还能精益求精,将此事做得更完美极致。这几乎逼疯了正始帝手下这一票人,尤其是以刘昊德百为首的內侍,在这三年的时间,已经几乎将婚礼的流程倒背如流,甚至到了再回忆就想吐的地步。

    就连莫惊春也没想到,陛下居然会纠结到这个地步,居然连着两年都在打磨此事,让莫惊春从最开始的担忧,到今日的淡定,已经是毫不在意,甚至认定已无此事。

    毕竟,正始帝那雷厉风行的脾气,如果真的要做,当然是立马就做了,怎会折腾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静呢。

    他却不料,正始帝这面上端正,那劲头尽都在私下出呢!

    今年,先帝忌日时,正始帝特地抽了一天去陪太后。

    太后没露出什么伤感的神情,只是那天多吃了几杯酒,道了些许伤春悲秋的话,到底是心中有些悲恸。正始帝见太后如此,也去劝慰太后,但没什么效用,正此时,帝王想起这件纠结许久的事情,便将此事告知母后。

    本是做分心宽神之用。

    这效用自然大为不同,太后吃惊得不行,将之前的情绪都抛开了去,接连追问了起来。

    待到今日,正始帝见太后将徐素梅等人请进宫来,多少也猜测到了太后的主意。

    刘昊赔笑着说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夫子那边……”

    正始帝沉默了一瞬,幽幽地说道:“若夫子能同意,那才叫奇了怪了。”他摇了摇头,却也说不了什么,毕竟这话是自己说出去的,而太后上心,显然也是为了正始帝着想,不然,她不会将这两年避嫌的莫家人给叫进宫内。

    太后对莫家没什么恶感,常年不联系,不过是为了平息前朝的风声。

    有些事情,即便是皇室,也不可过分嚣张。

    但若是陛下有意,这私下自己弄一弄,也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

    那可是太后期待了许久的婚事,便是和男子,也无甚大碍了。

    好歹莫惊春,还能收一收陛下胡来的神通。

    而这个消息,到了夜间,就传入了莫惊春的耳中。

    无他,徐素梅回家后,便着人在垂花门等着,一听着二郎回来,就直接将人往里面请。

    莫惊春:“……”

    他当然记得正始帝的话。

    可是距离陛下的求亲,已经过去两年,莫惊春从刘昊处得知,陛下的偏执和完美癖好,已经逼疯了好几个裁缝和內侍,那私下的折腾还多得是呢。

    这让莫惊春不寒而栗,不敢再问。

    咳,颇有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感觉。

    而且两年过去,此事在莫惊春记忆中已经淡化,只以为陛下是打算在口头上说一说。

    不得不承认,莫惊春在思忖到这点时,是曾悄悄松了口气的。

    只是莫惊春万万没想到,原来此事还能在这里埋伏着,冷不丁炸他一波。莫惊春从院里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都是嗡嗡的。

    他可不敢再回想徐素梅那温柔表情下的胁迫,尤其是莫惊春居然没将此事告知她,反而是拖延到今日被太后叫去宫中才知道,且这其中,还有桃娘和大皇子……莫惊春想想都有些窒息。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冷不丁的,精怪突然在莫惊春的耳边出声。

    精怪已经许久没有发布过任务,也基本不出声了,但是这两年来,它还是偶尔会和莫惊春说话,尤其是正始帝越来越平静,也几乎不再暴躁和流露出凶煞一面时,莫惊春已经感觉离精怪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过,就是两年。

    莫惊春回到墨香院,抹了把脸,只觉得上值都没有刚才在徐素梅院子里那短暂的一刻钟劳累。

    “夫子。”

    角落里,有人幽幽地出声。

    莫惊春坐在桌边吃茶,也幽幽地说道:“陛下,您不觉得,您应该解释点什么吗?”

    公冶启踱步在莫惊春的身旁坐下,脸上难得有些忐忑,又有些好笑,他捂着脸,无奈地将之前和太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尽管是因缘巧合,但莫惊春也觉得,太后会误解再正常不过。

    莫惊春无奈地说道:“陛下,换做是谁,在听了您长达两年都没有动作的话,都会误以为您是想要寻求帮忙,或者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正始帝就一抬手,将莫惊春给搂了过来,两人的椅子间本来是有所间隔,结果被这生生一拖,莫惊春险些栽倒在地上。即便他打算稳住自己,但帝王是故意如此,莫惊春在意识到正始帝的意图后,好笑又无奈地泄去力气。

    莫惊春稳稳地靠在正始帝的臂膀上,嘲弄地说道:“陛下,您若是想要臣做出小鸟依人的姿态,却也不是不行。只是提前知会一声,可莫要如此专断。”

    正始帝淡定地说道:“君王,岂非这世上最是专断的人?”

    莫惊春隐晦地摇了摇头,被正始帝捕捉到这小小的动作,硬是要在他的脸上留下个咬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除。莫惊春和正始帝过了几招,这才得以坐了回去,顶着脸上的牙印,平静地说道:“陛下,臣是不会参加公开的婚事。”

    正始帝委屈地说道:“可是夫子已经答应过寡人了。”

    莫惊春的额头似乎要爆出青筋,隐忍地说道:“臣确实是在两年前曾经答应过您,可那是两年前!而且,如果照着太后的意思,难道陛下想要让诸王都参与进来吗?”

    徐素梅与他所说的,自然是太后的初步打算。

    尽管太后也没想大办特办,可是小半个在京城的皇室总归是有的。

    而莫惊春绝对不会出席这样的婚事。

    正始帝沉默,稍微一想,也不由得流露出杀意。

    莫惊春按住。

    杀意就不必了。

    莫惊春抹了把脸,叹息着说道:“陛下,既然您其实……还是有着这个心思的,为何花费了两年之久,臣还以为,您已经放下这个打算了。”

    正始帝先是说了一句“绝无可能”,然后才慢吞吞地说道:“寡人总归是对您不住,至少在这婚事上,总想着再完美些,再得体些,让您高兴才好。”

    而这世上,哪有真的绝对完美的事情呢?

    即便正始帝是皇帝,可他也无法苛求到十全十美。

    刚决定好的事情,下一刻又觉得不够美好,前一日觉得已经是尽善尽美,可是过了两日,帝王又觉得不满意。

    正始帝想一出是一出,底下的人这两年其实已经折腾得半死。

    【婚前恐慌症】

    精怪冷不丁地说道。

    莫惊春的眼神茫然了一瞬,这是什么?

    【有些人在结婚之前,就会有类似的症状,具体表现为突然悔婚,心律不齐,恐慌焦虑,更严重的会得抑郁症,公冶启的表象极其符合】

    莫惊春:“……”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

    但说到正始帝的恐慌……

    不管是从求亲,还是到这婚事的准备,完全看不出来公冶启的余裕。

    仿佛对正始帝来说,这世间一切的事情都尽在把握中,可唯独莫惊春的事情,仍然会牵引他的心神动摇,甚至如同每一个普通人,寻常人一般会有担忧,困惑。只是身为公冶启,他的应激,他的反应,会比其他人表现得更为离谱些。

    就连莫惊春也没想到,正始帝居然是因为这般的缘故,所以才等待了足足两年的时间。

    亏他还以为……

    莫惊春笑了笑,“陛下,您觉得,臣会在乎这些表面的功夫吗?”

    正始帝:“夫子确实不在乎,可这世上的人,看的,不就是这些表面的功夫吗?”他的语气淡淡,却是实在。

    莫惊春扑哧一声,笑得更是开怀,他叹息着说道,“陛下啊陛下,您是想要一个为了旁人的眼光而去装扮的婚事,还是想要一个,只有我们两人,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婚事?难道这所谓婚事,是为了别人而举办的吗?臣要的,只是您罢了。”

    正始帝微顿,看着主动依偎过来的莫惊春。

    夫子的手指摩/挲着帝王脖颈上的项圈,似笑非笑地说道:“您,不也是属于臣的吗?”公冶启脸上的漠然被一点点敲碎,剥落出底下的狂热和偏执,他将莫惊春拦腰抱了起来,一并滚上/床榻。

    他压在莫惊春的身上,露出兽性的一面。

    “这可是您说的。”

    公冶启狠狠地咬住身下人的肩头,在重重叠叠的痕迹上,再烙下印痕。

    一道,又是一道。

    …

    姬府上,正是一副张灯结彩的模样。

    大红的灯笼挂满了屋檐,就连大门口的石像都被扫得泛光,两盏大大的红灯笼高挂着,随着秋风摇动,喜庆得很。

    整座姬府,或者说东府,像是洗净了铅华,别有不同。

    从几个月前,东府就一点点在装点修饰,直到如今脱胎换骨。

    就连一株花骨朵儿,连一片嫩叶,都是不落半点灰尘。

    穿行其中的宫人寂静无声,训练有素地预备着最后的事情,刘昊德百等人忙得脚不沾地,在来往间还念念有词,像是生怕自己落下哪个章程。

    莫惊春坐在屋中,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他只身着单薄的里衣,那件厚重繁华的玄红喜袍,还挂在架子上。光是上面的暗纹,就需要十来个绣娘接连几个月的赶工,莫惊春在看到这套完整的服饰被送过来的时候,就忍不住在心里摇头。

    刘昊所言非虚。

    陛下为此所准备的时日,又何止是两年?

    怕是从前在心中,就已经筹谋许久。

    思及此处,莫惊春心中的忐忑散去了些,只余下些许好笑。

    梆梆梆——

    外头的声音轻微响了起来,而后是德百的声音,“莫尚书,时辰快到了,就让奴婢们伺候您穿衣吧。”

    莫惊春此前已经沐浴过,只是这身喜袍并非一人所能穿上的。

    在得了莫惊春的应肯后,外头的宫人才涌了进来,包括德百在内的三个內侍小心翼翼地扶起喜袍,将其披在莫惊春的肩头,然后服侍着他穿上。

    这套衣裳,可谓是价值连城。

    容不得他们轻忽。

    莫惊春在这份沉甸甸的分量压上来时,忍不住笑了笑,“陛下就没想过,这重得有些过分吗?”

    德百一边小心地将莫惊春的墨发给捋出来,一边笑着说道:“其实陛下从前还做过一版,其上坠着九十九颗夜明珠,送来的时候,陛下掂量了那份重量,又嫌弃得让人给拆了,送去给太后养颜。”

    莫惊春闻言哭笑不得。

    九十九颗夜明珠,也亏得陛下想得出来,那岂不是走路都熠熠生辉。

    字面意义上的,生辉。

    那模样可真是不忍直视。

    莫惊春长出了一口气,看到有女官取着小刷子上前来,吓了一跳,“这是……”

    那女官轻笑着说道:“莫尚书,只是轻微上妆,毕竟婚礼是在晚间举行,怕是看不清楚。”莫惊春还从未接触过这些胭脂水粉,有些僵直地坐正了。

    不过如同女官所说,其实忙活的时间不算长,最后只是取来块小红纸让他抿了抿,就算是结束了。直到此时,莫惊春已经有些累了,毕竟从早晨到现在,已经折腾了大半日的时间,碍于王朝的婚事一贯是在晚上举行,所以这时辰还未到。

    窗外日暮,昏暗血红的夕阳打下浅浅的影子。

    莫惊春看到德百送来的冠冕时,忍不住微微蹙眉。

    关于婚礼的所有事情,莫惊春一应没有插手,全部都是交给陛下来处置。正始帝乐得如此……可是莫惊春没想到,德百送来的冠冕,却是与正始帝的一般无二。

    “德百,可是送错了?”

    莫惊春明知道这几乎不可能,还是下意识这么问。

    德百欠身:“莫尚书,这是新造的。”

    莫惊春沉默,那些垂落下来的珠串相互碰撞,却也丝毫掩盖不了,这是帝王在皇室大典上,方才会穿戴的冠冕。而此时,莫惊春再回想起身上穿戴的喜袍,和冕服的差别,却也没有多少。

    德百的双手还捧着冠冕。

    人也还弯着腰,没有起身,像是在沉默地等待着莫惊春的接受。

    过了良久,那冠冕上,才又伸出来一只扶住的手。

    残阳西下,逐渐变得暗沉。

    …

    公冶启站在走廊的尽头,通身玄红交织的喜袍,与莫惊春的一般无二。帝王之威,天子之气,落在他的肩上,却丝毫平复不了帝王心中的狂热。

    那就像是一堆永不熄灭的篝火,永远炽热地燃烧。

    刘昊深吸了一口气,欠身说道:“陛下,时辰到了。”

    公冶启低头看他。

    “是不是没想到,寡人还能有今日?”

    他迈开步。

    刘昊亦步亦趋地跟在公冶启的身后,轻笑着说道:“您说得是,奴婢从前还以为,陛下怕是寻不到一个知心人了。”

    “总是临到头了,才敢说真话,也不知道你究竟是胆小,还是胆大。”

    刘昊嘿嘿笑,“奴婢确实是有些怕死,但该说的话,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十步。

    公冶启看着前方的路。

    两侧摇曳的红灯笼,许是太过晃眼,正落着赤红的光芒。

    将昏暗的长廊照耀得过分鲜红。

    公冶启:“到底是谁出的主意,将时间定在晚上。”

    刘昊镇定地说道:“陛下,一贯如是。”

    大家都是如此。

    二十步。

    公冶启冷哼了声,冠冕的珠串微微晃动,刘昊连忙说道:“陛下,您可要高兴些,这是您的大喜之日。”

    大喜之日。

    这四个字一出,公冶启的气势显而易见柔和了下来。

    三十步。

    公冶启已经能够看到莫惊春。

    他正在德百的搀扶下,慢慢地朝着这边走来。

    两个男子成亲,这样的事情从所未有。那些世俗婚礼的规矩,都无法套在他们的身上。别说是去迎亲,就算是从长乐宫,或者是莫府出发,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无法做到的事情。从一开始,这地点就选在了姬府。

    姬府的位置特殊,在正始帝和莫惊春的心中,也算是特殊。

    毕竟这里,也是莫惊春和陛下说开的地方。

    只是,如何让婚礼显得自然,就花费了刘昊不少力气,最终是正始帝拍板,就不弄那些乱七八糟的礼仪,直接在姬府上开始,至于那些不可见面的规矩……

    公冶启生来就是为了打破规矩的,在他的眼中,就没有任何的规矩。

    他看着莫惊春。

    莫惊春也看着他。

    公冶启笑了起来,俊美的脸上宛若透着红,眼底浓郁的笑意,让得莫惊春不太敢直视。他上前一步,扶住了莫惊春的胳膊。

    “太重?”

    刘昊也不敢提示,其实在进行仪式前,两人是不可说话的。

    莫惊春笑,“您也知道。”

    他低低说道。

    公冶启扶着莫惊春入了屋门,那上头的桌椅,是空着的。

    其实两人都有长辈在世,按理说,合该要请他们过来才是。可不管是正始帝还是莫惊春,都只希望有一场不被旁人所打扰的婚事。

    整个大堂的模样焕然一新,莫惊春都险些要认不出来了。

    刘昊站在边上看着时辰,高声说道:“一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