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2 / 2)

    待莫惊春回到墨香院,墨痕迎了上来,脸色有些焦灼。

    他颤巍巍地说道:“郎君,陛下来了。”

    莫惊春:?

    墨痕这句话里的每一个意思,莫惊春都知道,可是组合到了一起,就有些茫然到了陌生。

    陛下怎会来?

    莫惊春狐疑地踏入墨香院,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好些个贴墙站着的侍从,这里面还包括了莫府的家丁。墨痕在后面小小声说道:“陛下威严深重,我等甚是畏惧。”

    莫惊春哭笑不得,再是如何,也没到面壁罢。

    他让墨痕在外面等着,自己进了主屋,正看到陛下站在桌前,仿若在看着些什么。莫惊春的脚步声并没有掩饰,帝王头也不回地说道:“回来了。”

    莫惊春微怔,抬起的脚微顿,才轻轻放下。

    陛下这句话,让他一瞬间升起了有人在等他的错觉。

    帝王回过神来,手里拿着的东西,莫惊春万分眼熟。

    那正是从前莫广生和莫飞河写回来的书信,莫惊春还没来得及生气陛下是怎么翻出来的时候,却听到陛下平静地说道:“找到莫广生了。”

    莫惊春猛地抬头,清亮的眸子里满是诧异。

    陛下却好像是不知道莫惊春的动作,自顾自地说道:“莫广生没有死。他当初重伤后失忆,被塞北的游牧民族给救了。养伤的时候,那一小队游牧民族被异族给剿灭,只留下成年男丁和女子,莫广生就此沦为奴隶。”

    莫惊春忍不住上前几步,就为了听得更清楚。

    公冶启看着一点,一点被引诱过来的猎物,声音越发平静,“莫广生在成为异族奴隶后,花费了三年的时间积攒了自己的势力,然后趁着那一日异族率众去袭击其他游牧民族的时候,带着人叛出了皇帐,彻底遁走。而后,便是到了去岁,先帝接到了一条原本已经停用的密线传回的消息,那正是莫广生。”

    莫惊春的眼角微红,又是想笑,却又觉得鼻头酸涩。

    “大哥合该是想要和朝廷里应外合,一举消除异族对我朝的影响。”他轻声说道,“不然,在他离开异族皇帐,解除了自己奴隶的身份后,他大可以径直回来。”

    公冶启淡笑着说道:“没那么容易,但也的确如子卿所说。前些日子让户部查账,为的就是不留任何麻烦,届时这一仗,决不能失败。”

    莫惊春若有所思。

    这些都是在朝上还未提及的事情。

    今夜,陛下何以亲自赶过来,来与莫惊春说这些?

    “子卿可是在猜,寡人为何要深夜来访,就为了说上几句,明日也可你与分说的事情?”公冶启慢吞吞地说道,踱步走到了莫惊春的跟前。

    两人的距离,近到有些暧/昧。

    莫惊春想退,但下意识又不想这么做。

    陛下不与他说这些,莫惊春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事关重大,若是走漏了一点风声,都会影响到此事的成行。而最是要紧的,当然是深陷异族的莫广生。那早一些知道,和晚一些知道,那有什么差别?

    莫惊春根本不会生气。

    那,陛下到底是为何而来?

    这就让莫惊春有几分茫然。

    公冶启靠近了些,在莫惊春终于忍不住退却的时候,强硬地抚上莫惊春的手腕,“寡人嫉妒。”

    莫惊春猛地僵住,不只是因为陛下手掌的炽热,更是因为他的话。

    陛下,嫉妒?

    他嫉妒什么?

    嫉妒他关切兄长?不,陛下不至于如此。

    那是什……

    莫惊春在猛地吸入浓郁的信香时,方才意识到两人的气息已经暧/昧地勾勾缠缠到了一处。他们两人的信香气息从来都不会看气氛,非常自娱自乐地玩闹在一起,缠/绵拉丝得异常欢愉,轻易是无法收回。

    天乾。

    妒忌。

    独占欲。

    莫惊春蓦然醒悟,陛下说的,居然是袁鹤鸣!

    他喃喃说道:“袁鹤鸣早就有了心上人,况且,他只是臣的朋友。陛下,您这……”莫惊春犹豫了下,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嫉妒”这个词。

    可是公冶启却是坦坦荡荡。

    “可是寡人还是嫉妒 ,”公冶启有些委屈,又有些黏糊糊地说道,“他不也是天乾?可是子卿待他,就没有半分戒备,可待寡人,却是满怀戒备。”

    “臣……”

    莫惊春想说没有。

    但是看着他有点紧绷的胳膊,这话说出来就像是在骗人。

    他犹犹豫豫地看了眼公冶启,仿若当真看出几分可怜的模样,可是陛下再是可怜,那也是俊美的,艳丽的,张扬的。

    别说是脆弱了,更像是一团让人不敢触碰的暴戾烈火。

    一时间,莫惊春被两种情绪拉扯着,竟没有来得及阻止公冶启的动作,被他带得两个人摔倒在了床上。

    莫惊春下意识用胳膊挡住了陛下的手。

    公冶启只轻笑,“寡人什么都不会做。”

    莫惊春狐疑地看着他。

    陛下便低下头来,轻轻靠在莫惊春的耳边,小小地说了几声。

    莫惊春的耳根猛地爆红,但嗫嚅着,又不敢拒绝公冶启。

    他们两人确实已经有些时日……

    如果不及时的话,那对他们的结合便是一种不满足的信号。

    陛下提出来的方式,也是另类的解决办法。

    就是需要两个人磨合一下。

    而且他们结合了,莫惊春对陛下也该负起些许责任。

    这种不疾不徐的,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莫惊春不自觉地一退再退。

    等到第二日起来的时候 ,莫惊春他气得牙狠狠地摔开枕头。

    什么一次就好!

    只消没离开,那岂不是永远都是一次!

    老实人莫惊春狠狠吃了个大亏。

    但奇怪的是,莫惊春再醒来,却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就连这两日小肚子坠坠不舒服的感觉都不见了。

    莫惊春沉思,难道天乾和地坤……能包治百病?

    他猛地一个恶寒,就将这个念头丢开。

    他趴在床上,伸出一条皙白的胳膊在摸索着里衣在哪里,却骤然听到陛下一把嗓音响起,“子卿近来,是不是略沉了些?”

    莫惊春:?

    他将找到的衣服披在肩膀,低头看着小/腹。不知道是不是被陛下提起来,莫惊春不知不觉被暗示了,好像……下/腹真的有点变化。

    【审核:这里指的是生子,不是床事^_^】

    莫惊春狐疑摸了摸,那闷闷的表情,落在公冶启的眼底,却是涌起了一种陌生的,疯狂的念头。

    他缓缓低头看着莫惊春抚弄的地方。

    此前,他对子嗣是漠然,唯独思考过莫惊春的后代问题,但那也不过是出于实际的考量,可是方才莫惊春那无意间的一个动作,却猛地掀开了帝王阴暗偏执的念想。

    他想……

    陛下感受着那股奇怪的,莫名的,难以形容的饥/渴灼烧。

    他想要一个孩子。

    一个,属于莫惊春的孩子。

    他们两人结合的子嗣。

    一个,会让莫惊春永远,永远都不会再移开视线的理由。

    一个孩子。

    帝王在心底阴沉地笑起来。

    莫惊春吃软不吃硬,倘若他当初采取的是极其暴烈的手段,那要让莫惊春习惯他们眼下的事情,那怕是要花上好几倍的时间。可是在如今的莫惊春看来,这一场结合,无疑双方都有错。

    既然有错,那便都有责任。

    那也便是昨夜莫惊春没有拒绝的缘由。

    尽管莫惊春不适应情/事,但是并未真正做到最后,只是互相“帮助”的事情,他咬咬牙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对公冶启来说,那仍然是不够。

    莫惊春不信他,也不认为这是多么浓烈的情感,更不相信本性的驱使。他警惕,害怕,谨慎地躲在安全的地方,一点点地试探,一点点地接纳。

    可公冶启不是。

    他本就是肆意无常的性格,那些潜藏在深处,难以被觉察到的幽怖之下,潜藏着一头只靠着本能驱使的恶兽。

    他选定了莫惊春。

    嘻,哈哈,他和莫惊春的孩子。

    公冶启朝着莫惊春,露出一个温和至极,却莫名让莫惊春遍体冰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