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站起来，作了一揖。 认真地问锦绣：“敢问福晋，您觉得谁是贤君？”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宋煜是贤能之才吗？ 锦绣哭笑不得，云霄也是一脸尴尬。 锦绣只说：“先生心中觉得谁是明君，就效力于谁。莞儿只求在这乱世中谋一方安稳，保护身边的人足矣。” 云霄再问：“那王爷呢？” 倘若真到了那一天，皇室血脉骨肉相残，王爷为其中一员，难道不会有动作？若是其他王爷得胜，又岂会让七王爷安稳存活？ 云霄眉头深锁，静静等锦绣答复。 锦绣阴翳着眸子沉闷许久，终于吐出一口气：“王爷有王爷的本事，我一介女流顾不上那么多。先生只管遵照本心做事，莞儿定无怨言。”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外阿桩诧异的声音：“王爷怎么不进去？” “王爷，王爷！……” 就看见宋煜鸦青色的大袍怒的一甩，疾步消失在门外。 屋内一下子沉闷起来。 云霄担心地窥锦绣几眼，见她面色清和，并无半分怯意，才松了口气。 云曦则眼眸微暗，一直拿眼睛看锦绣，眼底一派复杂，也不知在想什么。 木婂跺了跺脚，暗自责怪自己。早知道就在门口放风了，这会儿只怕王爷要恼了福晋，这可怎么是好！ 锦绣却一脸坦然，送走云霄后特意叫云曦到跟前说话：“你不是嫌日子无聊的紧？我给了一桩差事，就是不知你是否能办好。” 云曦大喜：“什么？只要不是灶上烧火做饭绣房穿针的活儿，就没有我云曦做不好的！” 锦绣温婉：“那好，我每月给你两百两银子，你去牙行闲逛，看见骨骼好的亦或者能重用的奴隶就买下来。我再在城边僻静之所给你买一栋宅子，让你专门训练他们，如何？” 云曦半点没反应过来，好一会才不敢确信地问：“福晋……福晋的意思……是让我训练一帮打手？” 锦绣点头，抿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有一条，暗地里悄悄的进行，就是你哥都不许告诉，你可能守口如瓶？” 云曦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重重点头：“成！” …… 就这样，锦绣让程峰去城边的平民窟买了几栋连着的宅子，将宋煜给的那十万两银票花了好大一部分。 并嘱咐云曦：白天还要到府里任职，晚上才许回去调教人。 云曦刚开始就去牙行选了五个骨骼清奇的小孩子。奴隶的价格基本都要百来两，看在云曦一口气买的多，牙行只收了四百两。 锦绣将超出的部分给补了，敲打她：一次不能买太多。 一方面害怕被人盯上，另外也怕她精力不够。 白天云曦基本都在王府昏昏欲睡，晚上则悄悄溜出去。云霄一直以为云曦在府中任职，很是满意，并未多问。 一直挨到五月初十，皇上和内朝那帮竭力反对结盟的老臣大吵了一架，直接将其中几位带头的大臣当场革职。如此一来，朝廷的反对之声日渐消弭。 锦绣是从眉夫人口中得知此事的，眉夫人觉得皇上做得有些过了，锦绣却觉得皇上此番很是雷厉风行。 那些老臣，仗着自己是开工元勋，功高盖主，好多时候根本不把皇室放在眼里，更有甚者敢面红耳赤地与皇上呛声！ 皇室的威信是不容置疑的，又怎能容忍那些老臣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底线呢。而且，在锦绣看来，与殷国结盟本就是有利于社稷百姓的好事。 启国建国不久，虽这几年百姓安居乐业，看上去风调雨顺，实际上与邻国还有不小的差距。 先不说殷国的虎视眈眈，就是东南洛神国这几年也屡次挥兵，屡屡骚扰大启边境。此等豺狼虎豹，倘若与强大的殷国结盟一定能震慑一二！ 怎么看，与殷国结盟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锦绣反倒担心，殷国为何会松口与启国结盟，其中实在疑点颇多。 两国结盟的宫宴定在五月十六。 宫宴这一天宋煜都没回府，只派了一个小厮来取换洗的衣裳。汤嬷嬷不知宋煜为何性情大变，本以为锦绣和宋煜能相敬如宾情意绵绵的，谁晓得……就不住地叹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锦绣没放在心上，只说王爷喜欢谁要宿在哪里不是她能强求的，以此堵了汤嬷嬷的口。 原本之前宋煜是不许秦氏参加宫宴的，只是上次由得他那么一闹，结盟的宫宴一拖再拖，宋煜那边也没传出消息，锦绣干脆装聋作哑让秦氏一同前去。 倒是吕姨娘那边因为品级不够不能入宫，暗地里发了好大一通火，砸了两套茶具。木婂上册的时候还忍不住嘀咕：“吕姨娘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 锦绣默不作声，汤嬷嬷也没有多言，只微微蹙眉，就专心于给锦绣梳发。 打扮妥帖，程青青和秦氏一并来了墨竹小筑。 程青青穿一件暗色的彩云鎏金边锦服，脚蹬一双如意瓶撒白莲花嵌银底边的高底盆鞋，头上簪了根赤金镂空嵌红宝石的簪子，衬得肌肤白皙通透，莹莹如玉，很是温婉可人。 秦氏打扮则简单的多，只穿一件素色的罗裙，外头罩了淡色的交衽半臂，裙裾暗动，头上只一根素净步摇，再无半点装饰。显得素净沉默，很是低敛。 锦绣暗暗看在眼里，不顾程青青的打量，笑着说：“都收拾好了咱们就出发吧。” 二人没有异意，缓步出了门去。 待到宫里头，已是人头济济，热闹非凡。 宫宴办在大碧湖畔。女眷在湖畔的阁楼稍适歇息，男宾则去隆阳殿等待殷国使臣。 锦绣她们去的时候，一众命妇及后宫小主早已欢聚湖畔，就看见和硕正兴奋地领了一帮宫婢钓鱼。 小巧精致的木桶里已经钓上三条硕大肉肥的鲤鱼，那些官家太太和小姐就围在和硕身边，叽叽喳喳讨好地说：“公主真是厉害。” “这才一炷香的时间呢，就钓上了三条！” “……” 和硕得意地侧目，见锦绣她们来，忙丢了鱼竿，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眉眼弯弯，甚是想念地一把将锦绣拉住：“你可算来了，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