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利果二十车，凤桃十车，潘橙二十五车……”官吏细细读着，时而还抬头看一眼这年轻的夫妇俩。 要知道，这块片区栽培的水果都是精心管理种植的，价格也极其昂贵。 寻常商贾至多拉一车出去贩卖罢了，这年轻小两口居然需要的数额如此庞大。 当然，这也是主城的规矩，哪位商贾需要的量超过了五车，就需要去主城备案，需要主城府衙批示才许购买。因为货量大，主城批示后有一定的优惠。 商贾世家？ 官吏脑海中蹦出这几个字，不然他实在想不出这年轻的小两口有什么能力一口气购买如此多的水果。按单子上的列举，单是购买这些水果就需要二十多万两，这可不是寻常商贾负担的起的！ 对待底蕴如此深厚的商贾世家，自然需要差别对待。 官吏收敛脸上的不耐之色，语气也缓和起来：“两位是明日就装车出货，还是过几日？” 殷不悔开了口：“过两日吧，听说你们凤山的凤桃还未完全成熟。” 官吏讪讪而笑，知道这些世家的后裔都人精似的，也不和他周旋，道：“既如此，两位先交订金，三日后再出货。” 殷不悔点点头，很爽快地拿了银票。 一万两。 官吏验证了银票的真伪，满意地笑了笑，接下这样大的单子，他这月的额外奖励会十分丰厚。 官吏陪着他们说了会儿话，就在殷不悔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兀地问官吏：“我们从西域的盐碱地发现了一种很特别的水果，试着栽培了许多地方都不成。听说你们这片有一块盐量很高的地，可否租凭给我们？” 官吏愣了一下，细细想了一遍，一时没想起是哪块地。 殷不悔见状露出失望之色：“大人看来是不愿对外租赁。” 官吏非常认真地又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倒是有一块地，已经荒了很多年。”顿了顿，他不想骗对方：“以前是个村子，后来闹鬼，村子里的人都搬走了。” 殷不悔来了兴致。 官吏再次告诫他：“那地植物存活率很低，而且很偏远，你租了恐怕也栽种不活。” “不试试怎么知道！”殷不悔和锦绣对视一眼，皆是露出兴奋之色来：“请大人租给我们吧，我们愿每年给一万两现银。” 说着锦绣从衣袖里摸出一个钱袋，塞给官吏。 钱袋沉甸甸的，少说也有几百两。 官吏一年的俸禄不过几十两，拿钱袋的手瞬间就火热起来。 这天傍晚，官吏过了文书给他们，殷不悔和锦绣相视而笑，畅快出了门。 官吏还不知道自己这小小的举动会引发多大的巨浪，他只想着自己得了几百两好处，而且还为府衙朝廷将那块废地卖了个好价钱。 因着朝廷的刻意隐瞒，府衙根本不知道那块地隐藏的秘密。 官吏沾沾自喜地将钱袋里的银子清点了一遍，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家。 …… 逐鹿聘请了许多人，每人一月十两银子的工钱，去闹鬼的村子开荒。 百姓也踊跃，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而且这么多人一起进村，就算那村子闹鬼也不怕。而且西域来的商贾老爷说了，只白天出工，晚上便可返回自己的住所。 统共召集了三百多个百姓，这些人都是邻村的农户。 逐鹿每人先给了一两银子，这些人便高高兴兴从自己家带了铁镐和锄头进村。 村子很荒芜，野草长到一人高。 还好因着是初秋，许多草都开始泛黄，也不必担心有蛇群之类的。 领头的大哥，逐鹿单独给了五两银子，他是隔壁村子的村长，说话很有威信。 站在村子外头看了看，大哥立刻有了主意：“先放火吧，把这些野草全部烧了，明儿个我们再来处理，这样也能少做一些工。” 大家伙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逐鹿站在边上，微笑着看村民点火。 秋季的枯草一点便着，滔天的火光高高涌起，随着秋风簌簌，朝远处烧掠而去。 谁也不会知道，在这废弃村子的最里面，十多个暗卫皆是慌了阵脚。 “那些村民怎么了？都疯了么！”暗五面色格外难看。 暗六亦是面色铁青：“火已经烧起来了，怎么办？” “难道是走漏了消息，那些村民知道这个村子的秘密？”其他暗卫纷纷不安起来。 他们是宋煜留在这里的，宋煜给他们的命令只有一个，看守好村子的井盐。 盐，乃国之命脉所在，万万不可大意。 去高处探查的暗卫飞快回来，禀报道：“已经烧了一半，很快就会到我们这里。” “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暗五沉色。 “好像是有胡商租凭了这块地，聘请了一帮村民来开荒。” 所有人脸色皆是难看至极，暗骂府衙的愚蠢。 “要不先撤了吧？大火烧进来，我们恐怕就跑不掉了。”暗六心情很不好。 暗五思忖了很久，终于无奈点头。虽然他们这十多号人个个武功高强，却也没有高强到能穿越火海，乘着火势还未蔓延到此地，先离开再从长计议。 大家正准备撤退，突然见远处的火光猛地高涨，一股油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 隐隐的能听见有村民的声音：“烧，多浇一点，逐鹿管事说今儿要多给我们一两银子的辛苦费……” 暗卫们这才慌了。 而在火圈之外，领头大哥一脸憨厚地朝逐鹿禀报：“这火恐怕要烧一整天，我们把油浇上，明儿一早来处理灰迹就可以了。” 说着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听说您租凭这块地是栽培果树，我们几个村都有油坊，积存了好几年的油枯……” “我都要了。”逐鹿精亮的眸子里倒影出熊熊火光，领头大哥很是兴奋，高兴地下去告诉那些村民。 村民们面上皆是喜色，那些油枯卖完，每家都能分不少的银子。大家喜悦地，更加拼命往火里倾倒油，火光如龙，却没有人注意，也没有听见，火光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乌桑准备了美酒和糕点，在山坡上铺了垫子。 殷不悔和锦绣坐在上面，李术乖巧地坐在锦绣手边。 他们视线的方向正好能看见村子，参天的大火似乎要吞噬一切。 锦绣敬了殷不悔一杯酒，笑道：“逐鹿这次立了大功，大王要怎么犒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