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大典(1 / 2)

皇帝是朵黑莲花 见还 4785 字 2022-04-20

回府后,李乘川重新掌权,于外公示了李承仰的昭昭罪行,并做主解除了我与李承仰的婚约,于是我便又过起了米虫一般的生活,生活变得平静极了,不知为何我也变得越来越乏懒。

春天来临,万物复苏,一切都变得兴兴向荣的模样,大家都在准备着即将到来的祭祀大典,那场宫变再也没有人提起,不知是被人们淡忘了,还是不愿提起,而那些祭祀大典后即将处死的人,也再也没有人关心他们的结局。

“小姐,您怎么又在发呆?”归竹进了院子,看见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色。

我回过神,手下的毛笔已经将纸上沁上了一大滴墨点,我放下笔重新换了一张新纸铺开继续练字,“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奴婢去打听过了,祭祀大典那天百官与陛下一起去宫外祭祀,祭祀大典规矩繁多,结束时怎么也说得到傍晚。”归竹在一旁的桌子上摆好糕点,好奇道,“小姐怎么突然关心这个了?莫不是此次也准备去观赏一番?”

勾勒完最后一笔,我笑了笑,“是要去观赏观赏。”

不过,是去大牢而已。

祭祀大典百官出城,陛下亲自举行,想来宫里应该防备会松懈不少,那时大概是救出李承仰最后的机会。

李承仰于我而言,的确萍水相逢的关系,甚至他还曾囚禁过我,到如今我如此想方设法的救他,一是被他对于南召的真情感动,二是为了我自己,有了他我回去的机会也许会增加,毕竟他是唯一知道我来处的人。

“大姐姐!”苑门处,南景行笑的开心,他的身后跟着宁秋与南江之。

我上前,俯身行礼,“爹爹,娘亲。”

“起来吧。“宁秋温柔的扶起我,看着我心疼道,”召儿此次受苦了,谁都没想到敦亲王私下里竟干着谋逆此等大事,还左右互相欺骗,囚禁了你,更是谎言陛下欠安,我们险些也被他骗了去!“宁秋抹了抹眼角的泪,哽咽了会儿才道,“好在陛下圣明,为你解了婚约,更是替你爹爹进了爵位,也算是相安无事了。”

“进爵?”我疑惑,南江之已是宰相,再进爵那该是什么官职?

“陛下不过才比你大两岁,谋逆一事便是因为他思虑不够周全,如今陛下让你爹爹全权代理朝政,待他羽翼丰满,再亲自临政。”宁秋补充道,“如今你爹爹便真的可算的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宁秋的脸上处处都是掩藏不住的喜悦,我看向向屋内走去的南江之微微皱眉,李乘川与南江之关系一向不好,如今怎会让南江之全权掌管朝政?况且此次不废吹灰之力便铲除了李承仰及他身边的爪牙,为的不就是不让大权旁落吗?如今这又唱的是哪出?

南江之随手拿起案台上我的字帖,随着时间的流逝,南江之的眉毛越皱越紧。

南景行靠了过去,也看了看,笑着道,“哈哈,大姐姐这字还没有我写的好呢!”

下一秒,南江之手中的纸就变成了一个纸团,南景行立刻识趣的噤声,躲到宁秋身后。

“召儿……”南江之皱着眉,缓慢的唤了我一声。

“爹…爹爹?”我没底气的应了一声。

“你的字……”南江之眉头紧皱。

“姨母,姨父。“身后响起桑止的声音。

转身,我看向刚刚进门的桑止,他一身青衣站在门前,见我看他,他微笑起来。

“是出什么事了?“南江之放下纸团,问道。

“无事,只是祭祀大典的一些事情还需姨父定夺,咳咳…咳……”桑止的声音,带着间或的咳嗽。

“走吧。”桑止轻易的转移了南江之的注意,我的事很快就被南江之忘在了脑后。

桑止随着南江之离开,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新收的字帖递给我,轻声道,“好好练,不然下一次我也救不了你。”

我瞬间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眼神,我就知道桑止是来救我的。

与宁秋和南景行一起用过午膳,他们离去后,我便又乏了,躺到床上倒头就睡,不知为何,最近总是浑身无力,做什么事都似乎提不起力来。

祭祀大典如日举行,待南江之出府后,我也从后门悄悄的溜出府去。利用当初做掌事的进出令牌,我很快的就进了宫,凭着陆云川扶我出来时的记忆七拐八拐的便到了大牢门口,大牢的狱卒十分懒散,从把我当作犯人扛进大牢就可以看出,向狱卒送了些钱财,我很快就见到了李承仰。

锁链声响起,门吱吱呀呀的被打开,狱卒收了钱一脸谄媚,“掌事,您说完便早些出来,不要让小的们为难啊。”

“多谢了。”

突然的光亮让李承仰有些不适应,他挡住光眯着眼看向来人,看清后嘴角牵起一丝微笑,声音却十分干哑,“召儿,你怎么来了?”

我朝李承仰走近了些,蹲下身仔细的看向他,几日而已他身上的囚衣布满了暗红色的血渍,干的脱皮的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看起来十分的狼狈,“你看,我早劝过你吧?造反肯定不可取的。现在沦为阶下囚,何必呢?”

李承仰放下挡着脸的手笑,重复道,“你怎么来了?”

“救你啊。”我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开始捣鼓扣他手上的锁链。

“你怎么还没放弃啊?你救不了我的。”李承仰低头看着认真开锁的我,好笑道,“你这费劲的救我,难道是……真爱上我了?”

“才没有呢!”我使劲的搅铁链的锁眼,额头上冒出一层虚汗,“不过看你是个傻子而已,再说了,你死了就没人能帮我回去了。”

李承仰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笑容,“我活着也帮不了你。”

一阵捣鼓,锁并没有要开的意思,我在他一旁坐下,擦了擦额头的汗,“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是乏力的很,我休息休息再帮你开,今天是祭祀大典,李乘川不在宫里,咱有的是时间开锁。”

李承仰安静的坐在地上,看着我笑,“也许,我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傻乎乎的看着他。

他伸手在我脖子后面一处用力一按,我的喉间似乎涌上了一口腥甜,下一秒我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我看着地上说的鲜血,满脸的震惊。

“囚禁你时,我给你种了毒。”李承仰缓缓收回手。

我瞪着他,老子一直救你,你到头还给我下毒?但一想到,如果我被毒死了,我就可以回去了,我就又挺感谢他……

“能毒死我吗?”我道。

“我给你和宋沐都中了毒,解药只有一颗,也许你很快就可以解脱了。”李承仰笑着道。

“解药呢?”我伸手。

李承仰打下我的手,好笑道,“干嘛?”

“我送给宋沐啊。”我看着他,挑眉道,“对了,这毒药死的会很难看吗?”

李承仰看我一脸一脸诚恳的模样,耐心的给我解释道,“不会,就如同睡着了一般,没有半分痛苦。”

“那就好。”我歇了口气,虽然想死,但总归是怕死的,如此一说我就安心多了。

我伸手,示意李承仰给药。

“药不在我身上。“李承仰闭眼,一脸安然,”而且,这种选择题自然是要有人来选才会好玩。“

“李乘川?”我笑了一下,十分笃定,“肯定是救宋沐啊,你这两个选择悬殊太大了吧?一个宠妃,一个不相干的人,要我选也选宠妃啊!”

“你说,你是不想干的人?”李承仰睁开眼睛问。

我翻了个白眼,这还用说。

“你可不是不想干的人。”李承仰自问自答。”

我挑眉,“你再把我当成棋子去完成你的计划,我可就不救你出去了。”

“我也没让你救啊。”李承仰好笑道。

我无语,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起身便准备离开。

李承仰动了动身子,身后的铁链也跟着发出响动,黑亮的眼睛看着我的背影道,“我就缠着仰哥哥,一辈子都缠着他,到死都缠着他,你们能奈我何?”

我转身傻傻的眨眼,明明从来没听过这句话的我,却有一丝熟悉。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雪落满天时,开的如火一般浓艳的红梅之间,一个全身都是雪的的女孩对着一群拿着雪球的女子口不择言的喊着,下一秒雪球砸到了她的额角......

“那是她被气急时说的气话,也是那时起我才注意到她。”李承仰极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召儿后来杀戮不止,我想,只有背负与她同等血债,我才能在地狱见到她吧。”

我怔住,突然之间我似乎明白了李承仰宫变的目的。

若他诚心要杀我们,坠崖后本该派人去崖下寻找,以断绝一切后患……

若他诚心谋逆,李乘川不在宫中的几个月,他明明可以换掉所有宫中布防,明明可以直接称帝……

可是他没有……

他选择在宫中等待……

原来那么容易就夺回的帝位,并不是他棋差一招,而是他本来就不想去夺……

原来……篡位,成亲一切都是假的……

他仅仅只是想死去……

我望着他突然生出了一丝心疼,也许谁都配不上李承仰的爱……

“百年之后,归于其室。”李承仰笑着说,“召儿,若是可以,等我死了把我葬在长满绣球花的地方吧,她那么喜欢绣球花,我在那里等一定能等到她的。”

“你都要死了,还什么百年之后?”我垂下眼笑。

“是啊,百年之后要提前了。”李承仰轻笑。

转身,我走出牢房,我抬头望向天空,明明知道南召不爱他,却还是不顾一切的那生命去爱她。

你说看透了,却还深陷其中的人多可怜……

“南掌事!”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宫道上身后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

我回头,是商逸,一段时间不见他还是那副英姿飒爽的样子。

“南掌事,你怎么在这里?”商逸一身戎甲,侧手扶着剑,笑道。

“啊......没什么,路过......”我伸出手指了指商逸的一身铠甲,露出一点微笑道,“你这一身很酷啊!”

“酷?”商逸摸摸头,有些不解,“南掌事,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就是夸你帅的意思啊!”

“啊......那我的确很酷!”商逸爽朗的笑了起来,阳光下他的铠甲上泛着银光,“南掌事,刚刚我从陛下那里来……“

“陛下?”我愣了一下,“他不是该在城外举行祭祀大典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陛下只需完成祭祀,后面的祈福便可以回来了。”商逸笑着道。

要是如此,我若把李承仰救出来,不正好是人赃俱获?

“你先去忙吧,我先出宫了。”我尴尬的笑了笑,准备赶紧离宫。

“南小姐,陛下请您去兴庆殿。”还未走两步,我便被一个宫人拦了下来。

“说曹操曹操到,刚提到陛下,陛下便找你了。”站在一旁的商逸笑着道,“你快去吧,我还有事,便不跟你一路了。”

“她和你的爱妃,你——只能选一个。“还未进殿,便听见李承仰的声音。

正准备推开殿门,胸口一阵刺痛感突然席卷而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逃出,钻痛内脏的感觉,我抚上自己的胸口,脚步滞住,透过微微敞开的殿门,我抬头殿上李承川握着剑,背对着我,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李承仰,“解药呢?“

李承仰抬头看着他,语气揶揄就好像逗着老鼠的猫一般,“只有一粒解药,陛下,你要选谁呢?“

李承川举起手中的剑架在李承仰的脖子上,微微皱眉,“召儿也是你的妹妹,你为何要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李承仰笑得身子不停的抖动,似乎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他抬头,眼中却满是轻蔑之意,“妹妹?她不也是你的妹妹吗?你明知道她爱慕你……“

话还未说完,冰冷的剑光闪过,下一秒,李承仰的脸上就多了一道极深的伤口。

李乘川下手丝毫不顾及兄弟情谊,他垂下剑越过他看向面前的皇座,自嘲般的开口,“你说她爱慕我?在我看来,她不过是想扶一个傀儡当政罢了,宰相的野心,你不是不知……“

“你还是看不明白吗!”李承仰几近嘶吼的打断了李乘川的话,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起来更加的可怖,“你一定要她用死来证明自己有多爱你吗!她为了你何止是违逆过她的父亲一次?她为了救你打伤其他皇子被罚跪抄经,灭人满门替你扫除一切登基障碍,这些难道你都看不见吗?你一定……要她拿命来…抵偿她父亲的罪过,你才能相信她?也是,即使现在你也未曾信过她的一分真心……”

李承仰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恢复平静。

我轻轻推开殿门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李乘川微微僵住回头看向我。

“解药在我们幼时常常玩耍的那棵大树下。“李承仰看见我微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