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昇看着她手中的念珠和禅符松了口气，忽然下一瞬便展臂拥住她，柔了声音吹向她耳畔，难得的低声下气：

“当初是我灌你喝的驱魂汤药，又害你受了巫术，如今你身子仍是不稳定，切记莫要将此二物离身，你离开京城的这些时日里我很害怕你会出何差错，如今你能安然回来便好，我会想出办法带你出宫继续治好你的。”

慕小夕猛地挣脱萧昇，睁大双眼怒道：“王爷多虑了，我自离开灏王府便未觉得身子有何异样，我在宫里很好，也并未打算回王府。”

萧昇脸色刷地一沉，语气染着微怒，“你当真不想留在王府？”

清风拂来，忽然慕小夕心头蒙上一层薄纱，遮住了漾出的丝丝情绪，辨不清间，她点了点头。

萧昇却是被她眸中的冷淡瞬时激怒般，眼神既晦暗又凛冽，方才的低声下气随风一扫而过。

“你当初逃离王府，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何不愿做我的王妃？你初出接近我，而后又远离我又是为了什么？”

慕小夕心里微微颤着，心头的薄纱掀起，她想起了初来京城时的梦魇，想起梦中飞絮漫天的悬崖山顶，想起了那冰洁如菊女子悲凉的双眸……

她咬着唇牵强道：“初出只是因为一个人，她入我梦中寻到我要我护你，我只不过是帮她了了前世的因，结果被你一碗汤药赶走了，如今她走了，我也无需留在王府里。”

萧昇面色阴得难看，“她只是一个故人，你且让她安去便好，无需纠缠于她！……我现下问的是你，那你的心呢？你为我挡过的暗器，为我抄过的经，为我淮水那一战而后诈死，你的心都去了何处？你那些为我赴汤蹈火的心可都是真的？”

萧昇自从灵隐寺接她回来后，心中便憋住了一堆疑问，她却连给他问话的机会都没有，且在他还沉浸在方将她从死灰中复得的喜悦中时，她便逃了走。

再见面时便是在太极殿亲眼看到她剜手滴血立誓，直到又过了半个月，他才能与她见上这一面。

一时间，他难以抑制住心里一片狂澜，欲将心中疑问尽数抖落出来。

然而慕小夕自她“死后重生”便不欲再念起曾随那女子牵引所做过的一幕幕，此时被萧昇一笔一笔算起账来，过往回忆扑面而来，压得她透不过气。

心口开始莫名灼痛，她捂住心口，手一松，念珠及禅符滑落下来，却被萧昇急忙蹲下接了住，才免了禅符碎裂开来。

萧昇再抬起头时，便看到慕小夕眸中泛起泪意，眼神飘渺间却透出一丝寒凉，更寒凉地却是她颤着声音轻声道：

“都是假的，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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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时，正值七月末燥热难耐，一夜过后，经雨刷洗过后的宫城花园分外的娇嫩欲滴。

芙蕊宫是整个宫城里繁花斗艳最甚的宫殿，清雅的阁楼，飘香的莲池，澄湖碧波间仿若凌空飘忽的水阁。

慕小夕伴在娇艳如花的丁贵妃身后，无心赏景，偶尔心神飘忽出外，想起昨日萧昇的话便蹙了蹙眉头。

直到丁贵妃唤了她第三遍，慕小夕才游回了神智，急忙揖礼，“是，娘娘。”

“夕武，方才芸萱与本宫提及，让你一个女子住在全是男丁护卫的园子里不大妥当，本宫已命芸萱收拾了胧月园与你，你今日便搬去那新园子住吧。”

丁贵妃手里捏着一只木槿花凑到鼻端闻了闻，只微微侧头朝身后的慕小夕淡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