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夕只好陪着萧佑在院子里转圈，直到围着荷塘转了第五圈后，她驻足定在原地，转身看向身后盯着自己背影出神的萧佑，唤道：“八哥。”

萧佑立时被此称呼震出一脸消沉，忙偏过头勾起苦笑应道：“嗯？”

慕小夕粲然一笑，语气柔缓，“八哥想取何样的妃子呢？父皇既然命我与滢妹替你们挑选，我们总得提前做好功课调研，选出的妃子需得投八哥所好方可呀。”

萧佑面色一僵，偏头一旁并未回应，面容似思索亦似回拒。

慕小夕扯出笑，再补上一句，自嘲般，“可莫要像我这般女子，既不柔婉也不端庄，秉性又倔，不贤良淑德，也不会哄人；不胜酒力也不能与八哥饮酒对月，更不会描丹青作画，如此着实是衬不起八哥的呀。”

听到后面，萧佑面色已愈发难看，他知晓慕小夕是在隐晦地拒绝自己，无声叹息一声，“小夕。”

慕小夕面上仍旧婉笑，一双映月秋眸盈盈看着他，“嗯？”

萧佑抬起头，肃然了神色看向她时，眼眸浮华扫过，却最后归于暗淡。

他轻声道：“我曾夜里做过许许多多的梦，梦到能和你牵手一同对月饮酒，梦到和你一起作画，梦回曾经你和我在水音山小镇时最开心的半个月……我还曾希望如今的你和我，也是在一场梦里，等梦醒后，便回到水音山小镇的时日，那该多好。”

慕小夕上前，伸手掐了他的面颊，“八哥觉得痛么？”

萧佑微微拧眉，抬手捂紧她搭在自己面颊上的手，握紧不放，盯了她半晌后，略略点头。

慕小夕苦涩一笑，抽回手，“我也时常做梦，梦里梦外时不时会如此掐着自己，若知道痛，便不是梦。”

萧佑立时敛去笑容，背过身望月，看得出他肩侧微有起伏，“小夕，即便你成了我妹妹，也莫用如此话来刺伤我，刺的另一头，伤的可是你自己。”

慕小夕对月一叹，“八哥莫不是忘了，我手上捻过的针多如牛毛，早已刺不疼了。”

萧佑身子一僵，声音已微冷，“今日乏了，便不与你多聊了，我也要回去了。”

语毕便拂袖而去，甩出身后的隐隐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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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佑离去后不久，慕小夕仍旧坐在荷塘边，任凭塘边的积水打湿了裙裾。

她呆呆地望着塘里倒映的弯月，脑里却打开了初出从灵隐寺捂紧《无量心经》下了灵隐山后，跟着萧昇来到京城里的一幕幕复仇之路，最后走到如今的公主之位。

终于坐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然而周遭早已物是人非，只觉此位置如此虚幻及冷漠。

想着这一路走来，竟是如此的艰辛，而当终于成为公众于世的公主时，此时的她又是如此的茫然无助。

往事如荷塘面上淅淅沥沥落下的细雨，敲打着塘面晕出的微微涟漪，此时尚未是莲叶茂密之际，塘面上仅有几株冒出的枝头，空旷的塘面便尽显淅沥落雨的寂寥。

站在不远处的宫女无一人敢上前替慕小夕打伞，正焦急如焚，便见宫门口走来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萧昇撑着油纸伞看着静立花苑入口的宫女们，顺着她们的目光便看到了独坐细雨中的慕小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