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夕带着曼瑾回到阮府时，已是日暮时分。

寥寥的湖面倒映着慕小夕与曼瑾落寞的身影，两人正往翡翠园寻去。

有侍女前来引慕小夕及曼瑾去膳堂。

慕小夕问，“灏王也在膳堂吗？”

侍女答：“回公主，灏王今日已回京了。”

慕小夕一惊，“回京了？他的身体好了？”

“回公主，灏王说有要事便着急回去了，太子殿下派龚御医随同灏王回京，应无大碍。还有公主，这是灏王命奴婢亲自带给公主的。”

慕小夕接过侍女递来的小盒，那小盒精致而华丽，但周围边缘已有些许破旧，像是被摩挲了很多遍。

她打开盒里，蓦然看到了那个小木雕娃娃，骑马拉弓的小娃娃。

“姑姑，这是何物？”

慕小夕心头一痛，忙合上盖，未回答曼瑾，只朝那侍女道：“送一份膳食到翡翠园来给小瑾吧，我们不去膳堂了。还有，我不饿，不必再给我端膳食来了。”

侍女嗫嚅着，却又不敢阻止，“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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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园里，月上枝头，慕小夕趁着曼瑾熟睡，走出寝房，来到一处暖阁里。

她静坐良久，陪伴她的，也唯有周围轻柔的风，以及天上宁和的月。

山河一诺，遍踏阡陌，未见浮生能几何？

“三哥，你当初离开了芝姐，可曾后悔？”

慕小夕静静盘坐在暖阁里，抬头望着如墨的夜幕里挂着的圆盘冷月。

“三哥，若是芝姐真的寻不到了，或是她真的寻你而去了，你可会高兴？”

周围的冰露凝沉，也唯有寂寥孤月答复着她的疑问。

暖阁外梅香四溢，静谧的夜空中只听得到梅枝随风摇曳的声音，只偶尔飞过几只扑棱翅膀的夜鸟带来一丝生气。

“三哥，有人说，入魂乃是死后游魂存于尘世中的执念而生，那三哥你的执念是山河？还是芝姐？若是芝姐，为何不肯认我和小瑾？”

一阵冷风拂过，将她的自言自语吹得支离破碎。

慕小夕低下头，两滴泪珠打落手背，“三哥，自从父皇离世后，三哥便又将我再度送去水音寺，我曾怨恨三哥的绝情。可是后来，景一师太告诉我，‘清珠投于浊水，浊水不得不清；佛号放入乱心，乱心不得不佛。’当初父皇送我去水音寺，便是听信了我命里有劫。所以，三哥也是如此认为吗？”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凉气，“可是三哥你可知如今的我，所经历的一切，是被洗净后的？还是如同未洗？然而对于芝姐呢？三哥为何当初要把芝姐留在竹敏镇？还是说，三哥已经预料到了那场叛乱？”

“三哥，我如今心好乱，我当初回到京城，一心只想着替三哥报仇，我一介孤苦无依的女子，不畏生死，能做的便是杀了陷害三哥的人，哪怕与那仇人同归于尽我也不怕。可如今我似乎变得贪婪了，也怕死了，我遇到了芝姐，小瑾和小宇，还知道了三哥的入魂，我便想着要把我的亲人都找回来。我还遇到了他，他也答应了会跟我走，如此共赴一生我便都满足了。”

“如今只要三哥你回来了，便都齐了；可是三哥你可知，芝姐怕是等不了了，更糟糕的是，我寻不到芝姐了，我想救她，如我这般能毁天灭地的妖魔身子都能有人把我数次救回来，我想着芝姐一定会有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