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烨面色惨白，身子僵硬不能动弹，他趁脑子尚未混沌前，急切地又尽量压低声音劝阻着：

“阿芝，你曾答应过我，绝不会对我用针灸蚀骨忘的，你也起过誓的，阿芝，你别对我如此残忍！”

曼芝正捻起一枚银针，点着他头顶的一处穴位正要刺入，听他颤抖的声音苦苦哀求，叹了叹，“也罢，便依你吧，不用此术。”

于是她将手中的针挪到了另一处穴位，轻轻扎了下去，“我知你没有对我说实话，原谅我用如此暴粗暴的办法。”

于烨额头的汗流了下来，“阿芝……”

他的脑中立即涌入大片大片的潮水，渐渐湮没了他的神思，他无力反抗曼芝施展如此一出杀手锏，只嘴里反复地唤着她的名字哀求，眼眶里见濛出的水雾。

“阿芝……阿芝……阿芝……”

直到于烨安静了下来，不再发出声音，曼芝便低着眉走到了于烨的面前，蹲下了身子静静地望着坐在石块上一动不动的他。

此时的于烨仿若失了魂的人，虽然睁着眼却两眼无神，眼眶盈着泪意，面上也无任何表情，他双眼看似在望着曼芝，然而眼里却已是一片空洞。

曼芝看着于烨，心底无奈地叹息，轻声问，“于烨，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又要寻机会把之仲杀了？好让我见不着他？”

于烨木楞的朝她望着，他略略点头，“是”，面上仍是无任何神情。

曼芝叹了口气，“于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你会说我此时若是寻他便是自寻死路，因为此时的他定然是不能见我的，我的现身势必会败露了他的行迹。所以你会以为他将我藏起来便是因为如此，若我一旦现身，他便会杀了我。他此前的确也曾杀人无数，所以，在你的心中，我若成了他的绊脚石，定也会被他无情的铲除。然而，我知道他不会如此做的，即便是他要杀我，我也不会怨他。”

曼芝看着木楞的于烨，她知道此时她说的话于烨都能听到，而她要问他的问题，他也必须入如实答出。

“于烨，我命不久矣，我来此地之前，已将小宇托付给了他人，并未打算能活着回去。所以，我来便是为了最后再见一见他，哪怕如今的他已不是从前的之仲，我也想要见他。”

曼芝抹去眼角的泪水，感觉自己絮叨了太多，便清了清暗哑的嗓子，继续问第二个问题。

“于烨，你来京城已经很久了，想必你应该知道小夕所在何处吧？她是不是不在宫里？”

于烨面上僵硬，木讷地回答：“小夕不在宫里，她在灵隐寺。”

“灵隐寺？”

曼芝低声重复着此地名，她知晓于烨也不让她去寻慕小夕的理由，她来到京城后，也曾试着寻慕小夕的所在之地，却探不出一二，只听闻因准驸马遇刺身亡，原定与璟雯公主的婚事便取消。

但曼芝今日在街道上看到了神色安好的灏王萧昇时，只觉内里藏着古怪，便在方才打定了主意要去寻慕小夕。

曼芝再问第三个问题，“于烨，你究竟知不知晓，小夕出了何事？”

于烨的嘴里僵硬地吐出了一句话，“如今她已经不是慕小夕了，她已易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