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幕时分，慕小夕只当跟在身边不远处的萧昇为透明人，她独自用膳，独自在驿站外走动散心，独自在楚予宸面前看着他写字听他背书。

而萧昇如同影子一样，尾随在她的身后不近不远之处，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到了深夜里，隔壁时不时传来低咳声，慕小夕久久未眠，她瞟了眼窗棂外的皎月，反复地念着哄睡经，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沉沉入了酣梦。

就连酣梦之中，也看到不远不近站立一旁的萧昇，听着他不停地咳嗽，如同阴魂不散。

翌日清晨，早膳时分，慕小夕与楚予宸皆已用膳完毕，久久才见萧昇乌青着一双眼从客房里出来，除了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袍之外，面容仍如昨日般憔悴，且时不时咳几声。

“灏王，您的病未好全，待会儿还得骑马，还是用些早膳吧。”一个护卫担忧地劝着萧昇。

看着慕小夕与楚予宸已收拾妥当将要步上马车，并未有等他的意思，萧昇冷沉道：“不必了，给本王备囊热水便可。”

护卫面色难看，“是。”便依其命而去。

慕小夕仿若未曾听闻，领着楚予宸上了马车之后，淡漠吩咐，“启程。”

萧昇别上佩剑，翻身上马跟了上来，时刻都行在慕小夕的马车旁，保持一模一样的速度。

弄得跟在前后的余华余江好不尴尬。

萧昇恰好堵在慕小夕的窗帘外，她一路上赏不了景，便只好继续阖目假寐，然而窗帘外时不时的咳嗽声扰得她又难以休息。

终于忍无可忍之时，慕小夕命人停下了马车。

萧昇也停了下来。

慕小夕下了马车，“余江，剑。”

余江神色诧异，便将他的剑递去给了慕小夕。

一众护卫跟着诧异，却震惊地听到慕小夕执剑站在萧昇的马面前，她道：“下马，赢了我，便可跟随，输了，你便滚回去。”

萧昇面色不佳，他忍住低咳，却并未拔出剑。

一护卫朝慕小夕跪了下来，“璟雯公主，灏王在赶来的途中遇到行刺，本就带伤在身，且染了风寒……”

“住口！”萧昇喝了一声，止住了身后护卫的求饶。

萧昇仍旧坐在马上，沉眸看向慕小夕，“我不会与你打的，你若嫌我碍眼，尽管动手便是，只要我未死，这一趟路，我是护定了。”

刹那间，慕小夕脑中恍若闪过一幕相似的景象，那时的萧昇披袍擐甲领兵赶去衡州救赴萧佑，而慕小夕则死皮赖脸地潜在他的营队中跟随，即便是被萧昇识破了，自己也仍是弃之不舍地一路跟去衡州。

如今风水轮流，慕小夕只觉得可笑，但她并没有笑，挑着眉，“我不吃苦肉计。”

语毕便拔剑出鞘，指向萧昇，利落旋出一条刀影瞬间便划破了萧昇所骑的战马。

痛苦的嘶鸣声后，萧昇胯下的马蹿了两下，立即便将萧昇甩下了马。

萧昇倒地之际，护卫立即扑身过来垫在了他的身下。

萧昇立即滚落道了路边，恰好滚到一水洼处，新换的衣裳瞬时沾满了泥水。

“灏王！”

其余的护卫便跟着前去扶起萧昇。

萧昇挥手拂去他们的搀扶，扫了眼护住他的护卫看着他没事后，便站立起身，抹了抹面颊被擦伤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