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容谨说：“兵者诡道，你是将领。”

“你好像猜到我以后一定会做违背良心的事。”

“你太过江湖气，可两国博弈，从来不可能是光明正大。”

明月凉握紧了凤容谨的手，她明白，她都明白，只是她内心更渴望江湖罢了。

“起棺送师父回家。”

她站了起来，然后抬起了棺材。

她力气很大，凤容谨只需在后面两只手虚抬着就好。

他们回去的时候没走吊桥，而是直接从这边下了山。

雪无依他们清理了山头，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蛊人被毁掉了。

他们下山的时候，山头燃起了熊熊大火。

灵隐宗的弟子，此时是茫然的，掌门和几个长老都死了，师祖也不在了，这灵隐宗没人能做主了。

路上……所有人都沉默着。

每个人都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就是：因为国弱，百姓才会受欺负。

“灵悟那老畜生死了！”

他们下山之后就碰到了很多人，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跟上了他们的队伍。

有人问：“天结城主，是您杀了这个老畜生吗？”

有人说：“天结城主，我听说是您为了寻找天结城的百姓，才会不顾危险上了山？”

明月凉脸色很不好，可这时候……她竟然说不出任何替师父辩解的话。

凤容谨问：“各位乡亲，你们是听谁说的？”

有个婶子说：“我听我邻居说的，反正我们附近几个村的人都知道了，不是从你们天结城传来的吗？”

凤容谨沉默了，应该不是。毕竟这一趟比较危险，城中的百姓都很担心，哪有那个闲心到处说。

“这老头就是个祸害，我好好的女儿如花似玉，被他看上了不得不卖给他。”

“李大婶，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自己本事，生了个好看的女儿，不然也不会得了一百两银子，给你儿子娶媳妇。你家二丫头三丫头，不是也被你卖了吗？给你二儿子也娶了个媳妇。”

明月凉轻声说：“公爹，记下。”

雪无依轻轻点头。

李大婶面色不太好，但碍于城主在这……她不敢说什么丫头都是贱种这样的话。

可她也不是那凭白被骂的性子。

“您这话说的，只有我卖了女儿吗？这十里八村多少人把孩子卖给了灵隐宗？卖儿子是两百两，卖女儿是一百两。我好歹没把我儿子卖了吧？”

明月凉问：“你很穷吗？”

“勉强能吃饱饭，可一百两啊，你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哪知道百姓疾苦啊。有多少人家，一辈子也赚不到一百两。”

李大婶并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倒也可以卖去高门大户做丫鬟，可是给的钱太少了。卖去青楼能多给点，可我好好的女儿，哪能去那种肮脏地方。上了灵隐山，只是伺候一个人，去了青楼会被折磨死的。”

明月凉稳住呼吸，在把她捏死之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师父是凶手，这一点无可辩驳。可最让她觉得恐惧的是，怎么可以把亲生骨肉当成物件说卖就卖了？

明月凉低声念叨着，“是人啊，是活生生的人啊，竟然活的连畜生都不如。”

陈寂的脸憋得通红，他怒吼道：“我是自愿卖山上的，师祖从未勉强过我做任何事。”

“哎呦，你被那老头糟践了吧？可怜的孩子，以后不好娶媳妇的。”李大婶的声音很大。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让陈寂很难过。

怪不得呢，怪不得明明可以选择，他们还是宁愿被制成蛊人，这样的世道，他也宁愿做个不会痛的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