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此情可待(1 / 1)

大秦隐后 甫田 1065 字 2022-04-26

华阳馆。 空荡荡的宫室内,华阳夫人一个人躺在床上,心下难过。终于按捺不住压抑多年的悲伤,失声痛哭。 对于安国君,记忆始终都停留在许多许多年前的那个夏日,经过长途跋涉,被迎娶进这咸阳城的王城。 头盖红盖头,身穿大红嫁衣的自己站在奢华的织毯上,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牵引着,朝坐在高台之上的秦昭襄王和叶阳后走去,是的,那个时候,大秦的王后还是叶阳后。 那个令所有人畏惧的祖母太后宣太后则坐在秦昭襄王和叶阳后的身后。 自己被那有力的大手牵引着,跪倒在昭襄王和叶阳后的身后,行跪拜之礼。 九拜九叩,祭天祭地,各项大礼后,那只大手缓缓松开了。自己站在红色的织毯上,静静地等待着。 一只玉如意轻轻将红盖头挑起,那一刻,自己见到了此生的丈夫——儒雅风度的大秦公子安国君。 是的,那个时候,儒雅的他还只是大秦王子,并非太子,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自己在乎的只是他。 一个端庄的妇人朝自己走来,将一个凤钗双手交给自己。这个端庄的妇人一手握住自己的手,一手握住安国君的手,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安国君的手心。 那一刻,自己终于明白过来,这个慈眉善目的妇人正是安国君的生母——唐八子唐夫人,秦昭襄王真正的所爱。 记忆如此美,虽然深知这个和自己结合的男子爱慕的是那个死去多年的楚地女子语芊,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自己爱着他,自己就想陪伴着他,过完这一生。 世人皆以为自己生子只是为了有一个自己的血脉,可以母凭子贵,无人知道,自己深深爱着他,想拥有一个他的骨血。 若是拥有一个他的骨血,即便他每日夜里都留在其他女人的身边,又如何呢?如果每日能看到那个长相酷似他的血脉,他和自己两人结合的骨血,心就可以安然了。 泪水汩汩而出。 心很悲伤,难过。 一个人影缓步从宫室外走了进来,轻轻坐在床边,一方洁白的方帕被递送过来。 悲痛的华阳夫人看着这块被递送过来的方帕,缓缓抬起头来。 自己所爱的当年的他,那个儒雅俊美的他此时早已经是一个额头有着数道深深皱纹的中年男人了。 “殿下,华阳惶恐。”华阳夫人难过地说道。 安国君伸展开胳膊,将华阳夫人搂抱在怀中,大手动情地抚摸着华阳的头发。 自己也不想让她寂寞孤冷,自己也多次尝试着爱上她。但是自己却永远无法忘记那个楚地的少女语芊。 自己不仅仅是辜负了她,也辜负了所有跟随自己的女人。 安国君抬起头来,将要涌出的泪水压制了下去。 今日她虽然用谎言欺骗自己,说是她滑胎了,这样的简单的容易被戳破的谎言,若不是伤心到极点,她如何又会用呢? 虽然不爱,但夫妻之间的恩情还是有的。 “你受苦了。”安国君难过地说道。 “殿下——”华阳夫人悲伤地,委屈地哭泣起来。 安国君紧紧地搂抱住华阳夫人,任凭华阳夫人大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华阳夫人沉沉地睡去。 安国君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熟睡的华阳夫人放倒在大床上,为其盖好被子。 握着华阳夫人的手,动情地抚摸着。 “好好睡吧,孤终究是亏欠了你。” 安国君俯身在华阳夫人的额头上,深情一吻,转身缓步走出了宫室。 华阳夫人安然,恬淡地睡熟着。 谁说她不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女人呢?谁说她不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呢? 此时的她正沉浸在那个梦中,那个她重复做了几十年的梦,在梦中,头盖红盖头,身穿红嫁衣的她被他牵引着,走在奢华的织毯上。 …… 芊云馆。 烛光中,绾歌坐在床上,慌张不安。 不,自己不能生下这个自己和安国君的孩子。绝对不能,即便是死。 委身自己爱慕男子的父亲,已经是违背人伦,自己若是怀了他的孩子,更是对自己脑海中的人伦的侮辱。 虽然自己和安国君行了大婚,虽然在所有人眼中,自己就是他迎娶进王城的姬妾,但在自己心底,更多的是把当作了自己爱慕男子的父亲,自己的公公。 是的,公公。 多么耻辱的感觉,多么令人难以接受的关系。 纤柔的手轻轻放在腹部,平坦的小腹,柔滑,温暖。 泪水涔涔落下。 就在这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一个给自己带来耻辱的小小生命。那是他的父亲的孩子,那是他的兄弟。 呵呵,绾歌凄冷一笑。 多么可笑,自己要为自己深爱的男子生下一个兄弟,要为自己深爱的男子的父亲生下一个孩子。 自己该怎么办? 目光落在床边的一个金银彩绘的漆案上,一个竹编的小筐里放着一些水果,其中有一把雕花的匕首。 猛然将这把匕首抓在手中。 绾歌悲伤地望着这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心下哀切。 手腕被举起,匕首放在手腕上。 只要一刀下去,割裂一根血管,就会鲜血喷涌,自己就再也不用为所有的事情而烦恼了。 那个小生命也会嘎然而止。 匕首逐渐用力。 忽然,脑海中浮现那个风度的,心地善良的男子的形象。 “公子——”绾歌轻声唤道。 自己委身安国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将所爱的他扶持上嗣子的位置,进而成为未来的太子,未来大秦帝君吗? 为什么自己要中途放弃呢? 仅仅是因为腹中有了一个小小的生命吗? 不,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 只有将公子武稼顺利推向嗣子的位置,自己才可以放心离去,离开这个世间。 匕首被缓缓放进竹编的小筐里。 帷幔飘飞,一个身影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安国君。 绾歌连忙背过身去,肩膀抖动起来。 “绾歌——”安国君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摸绾歌的肩膀。 “殿下不是甩袖而去吗?殿下不是不要陪伴绾歌了吗?殿下不是再也不愿见到绾歌了吗?”背对安国君,绾歌嘤嘤哭泣,埋怨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