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墨再次抬头看着悬梁上的牌匾，他确认是“镜中林”没。

视线再次落在这几样磕碜的物件上，唇角微扯，低声吐槽一句：“还真够抠的。”

浮墨微吐一口浊气，偏头看了一眼沉白，道：“走吧，进去问问。”

沉白微微点头。

“只要有银子，想买什么信息都能在这买到，但这里面有个规矩，一个人最多只能买五条信息，纵使你有再多银子，超过五条，对方概不出售。”浮墨边走边解释这里的规矩。

沉白缄默不言，沉默地听着浮墨的声音。

两人走下木台阶，脚下传来吱呀的声音，随着最后一个台阶走下，一阵风铃声在树屋内响起，宛如四面八方，密不透风的墙，特别的刺耳。

沉白不由自主地皱眉，警惕地目光四下张望，像是一头随时会出手的狼。

“唉哟，稀客啊。”一道刺耳的女声从铃声中走来，随着她步若生莲的脚步，脚腕的铃铛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嘲讽的声音从她红唇中吐出，“几年不见，你怎么混成这副鬼样子了？”

她的目光落在浮墨身上，似嘲讽，似惋惜，更多的则是不可思议。

“你该庆幸我还能活着见你。”浮墨自嘲一笑，面对眼前的女子，任何隐瞒都会成为讽刺，何况，他身上已经没有绝对的秘密可言。

垂下眼帘，浮墨藏起眼底的自嘲，装作所谓的模样，“我来给你送生意，你就打算让我们站在门口谈生意？”

我们？

女子这才注意到浮墨身侧的男子，凤眸一扫，顿时了然一笑，忍不住打趣道：“你都选择离开了，那厮竟然还不肯放过你。要姑奶奶说啊，你就该来姑奶奶这，给姑奶奶打下手，看那些小喽啰还敢欺负你不成。”

“姑奶奶，你这也好不到哪去。”浮墨直截了当拒绝女子的提议，她手上这些消息，都是拿命换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百事通，不过是有人提前在阴暗里爬行。

嘁！

“不识趣。”女子剜了浮墨一眼，扭着细腰转身剥开帘子，身影渐渐地消失在昏暗的视线里。

浮墨干咳几声，“走吧。”

他略快一步，在前方给沉白带路。

几年未来，这里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刚才自称姑奶奶的女子是镜中林的掌柜，没人知晓她的真名，大家都喊她玉姐，她在鬼市的威望颇高，只要她一声招呼，这些人都会听她调遣。”浮墨凑近沉白耳边，低声开口：“别看她是女子，能力不比明月楼的明月沁差，甚至是不相上下。”

沉白一言不发地听着，他开始觉得他不是最了解浮墨的人。

浮墨也不是活得很透明的人。

相反，他看起来很好懂，可实际上，浮墨就是一滩浑浊的水，只要泛起一丝波澜，就永远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姑奶奶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别和你小弟吹姑奶奶的牛了。”玉姐一脸奈地看着浮墨，她认识浮墨时，浮墨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明明是个半大的孩子，还真硬生生地将她从亡命徒手中救走了。

“坐吧。”

玉姐搬出两张木凳，随手指了指，转身将木门一块一块地装上，“今个难得来一趟，姑奶奶就接你这最后一单生意了，小秀，出去挂牌，今夜歇业，你早点回去休息。”

吩咐完事，未等小秀回应，玉姐转身从木柜里拿出茶盘，给两人斟了一杯茶，“谈生意前，先陪姑奶奶唠唠嗑，太久没看见你小子了，姑奶奶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提及此，玉姐的眉间染上一丝落寞。

浮墨的事她知晓，可既然入了鬼市，立了规矩，她又岂能不顾自己手底下的弟兄。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他落难时，不做落井下石的人。

“姑奶奶，你就别打趣我了，而且，哪有人三更跑鬼市半夜唠嗑，不嫌磕碜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