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状态不是很好，眼神涣散，鼻血直流，像拧开的水龙头。</p>

“时之沙，听过吗？只要我的灵还撑得住，我就不可能被杀死，因为我能无限回档，回到之前的某个时间点。”</p>

星野空说着，居然缓缓挪开了枪口。</p>

楚子川立刻感受到了，先是一怔，然后猛地弹开三米的距离，闭着眼，重新握紧了村雨。</p>

再一次，流刃若火。</p>

“师弟，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也很能理解你的心情。”</p>

星野空笑了笑，身子一软，就要往一侧倒下去。</p>

但下一秒，他又被另一个人扶起来。</p>

是吕靖，她没有死，之前只是暂时性昏厥，现在又醒过来了，不过腹部还是受了伤，脸色很苍白。</p>

既然她没死，星野空的怒气也消下去大半了。</p>

“你想要的东西，逆生长矩阵，我已经交给我老师了。”</p>

星野空转过身，与吕靖相互搀扶，走向收费站的另一端，那里是未竣工的断桥。</p>

“骗人是小狗！”他背对楚子川，摆了摆手。</p>

楚子川在原地站了很久，最终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看见了一轮绚烂的夕阳，在断桥的尽头。</p>

两个虚弱的人相互搀扶着，走到了夕阳前面，相依着坐下。</p>

“喂，师弟，不介意的话，来帮我们一把吧！”</p>

楚子川沉默着。</p>

他觉得他不该原谅星野空，哪怕对方已经交出了逆生长矩阵。</p>

“师弟，你不觉得我们俩该死吗？来吧，帮我们开枪，处决我们。”</p>

楚子川冷着脸，走了上去，在断桥处看见白西装的男孩，黑长裙的女孩，两个人都把腿放在桥外，轻轻地摇摆。</p>

楚子川留意到，吕靖的手上，已经佩戴上了钻戒，钻石闪耀。</p>

“师弟，喏，左轮，里面刚好两发子弹。”</p>

星野空递出左轮，楚子川观察了他一下，发现他毫无防备，一幅“开心赴死”的模样。</p>

楚子川接过了左轮，检查了一下，里面确实有两枚子弹。</p>

“咔”</p>

扣下击锤，对准星野空的脑袋。</p>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p>

“我对不起这个世界。”</p>

星野空与吕靖坐在一起，将脑袋轻轻地靠在她的肩头，闭上了眼。</p>

吕靖温柔地搂住星野空，闭着眼说：</p>

“你是世界的恶魔，但却是我的英雄。”</p>

“砰！砰！”</p>

两声枪响，楚子川抛下左轮，将村雨收进刀鞘，背对夕阳，走向川崎的斜影。</p>

而在他的背后，夕阳染红千里云，两棵歪脖子树相依生长。</p>

……</p>

“逆生长矩阵，给你画好了。”</p>

守夜人收起他的黄金蟒左轮，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墙体，密密麻麻都是灌入金锡的炼金纹路，其中心，就是厨房里那棵茂盛的梨花树。</p>

“谢谢。”</p>

楚子川轻轻道谢，目光却不在守夜人的身上，他一直仰望这晨光中的梨花树。</p>

又是一个清晨了啊，柳淼淼。</p>

“你自己启动也行吧？我先走了。”守夜人问。</p>

楚子川点了点头，从口袋取出亮绿的生命之石，放在地面的阵眼上，一旦矩阵启动，就会将里面的灵抽离。</p>

如果失败，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p>

守夜人静悄悄地离开了，整个别墅里剩下楚子川一个人。</p>

清晨的微光从房顶的破洞照进来，白色的花海在风中荡漾，片片花香。</p>

楚子川在晨光中席地而坐，背靠着树干，深吸一口气，从怀里取出圣银左轮，里面填充着一枚无属性的灌银子弹。</p>

在前方的墙面上，有一小片的空白，使得炼金阵缺了一角。</p>

将它补完，这个矩阵就启动了。</p>

呼——</p>

楚子川吐出一口气，抬起左轮，对准那片空白，扣动了扳机。</p>

“嘭！”</p>

子弹离膛，瞬息间在墙上化开银色的纹路，不断向外蔓延，逐渐与原本的金色脉络连接到一起。</p>

楚子川没有去看结果，他闭上了眼，轻轻地躺下身，枕在交织的树根上。</p>

晨光如幕，轻轻地覆在他的身上，眼睫毛也变得透明，在尘埃中微颤。</p>

微风轻拂，树叶摇落。</p>

仿佛时光的逆流，在狭小的厨房内，响起了四季倒行的声音。</p>

楚子川知道，树荫消失了。</p>

一切又回到了初春，那时候，种子刚刚播壤。</p>

后脑勺坚硬的树根逐渐柔软，仿佛少女温柔的膝枕。</p>

楚子川缓缓睁开眼，在熹微的晨光中，看见一位天使，收拢着洁白的翅膀，轻轻俯身，亲吻他的额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