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姓汝名捷(2 / 2)

这不,昨儿麾下有人闹内事儿来了,不仅闹,还明目张胆地做出违背锦衣卫道德的行为,这是赤果果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宋台搓了搓脸叹息。妈的,生活不易,天要亡他啊。

他正颓废的想着,来自屋门侧边的光线忽然一暗。

应是卫所里掌管宗卷文案的吏目来了。宋台头也没抬吩咐道:“双方各自的证词搜集记录了没?”

“回宋大人,属下已经整理好了。”

宋台微怔。陌生的声音。

他抬头,只见一个眼生的小少年走进公堂,在他案前作揖禀告,并将几份宣纸双手奉上。

“做的不错。”宋台接过几张纸一看,人年纪小小,写的文案却是十分老道。

不是。这谁家刚世袭的小孩?新来的吧,居然对他这般有礼。宋台有些自嘲地想着。

“听闻这桩内案颇让大人费心,属下斗胆,想参谋一二。”

小少年——披着马甲的孟令,作揖言明来意。

她去年来参州之前,宋庭芳有稍提过一次,说他的庶弟宋台在参州任锦衣卫,若她需要,大可差遣。

孟休虽然没提到过宋台,可给她的这个假身份也是安排在宋台麾下的,可见此人确实可信可用。

“哦?你对这案子有头绪?”宋台上下打量她,狐疑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大人,我暂无头绪,因为还不知晓详细案情。”孟令“实诚地”答道,“属下今年十四了。”

按照师弟给的马甲,她现在是个年少世袭的锦衣卫千户所小吏目,姓汝,名捷。

她是来的时候,正巧听见外面一群世袭职位的小辈们闲磕牙——说是前两天韦百户府上,来了个叫韦景明的青年,自称是其失踪多年的侄子,要求承袭刚残废了的韦百户的百户之职。

按照大楚新律,凡任锦衣卫可世袭位官者,若残或废或病而不起,皆应即年传爵,不可尸位素餐。

韦景明拿着一封旧文书为证,证明二十多年前这个百户之位是他爹的。

他爹当年因战重伤临终,又儿子年幼,决定暂时将职位传给弟弟,并要弟弟保证以后要传回给他儿子。兄弟二人签了两份保证书。

不料没过两年,韦景明失踪,一去十年。

这会儿回来,韦百户家根本不认他这个堂少爷不说,韦夫人还将他手上的文书骗走,又把人打得头破血流。

几位老邻居看不过眼,联名写壮词支持韦景明到千户所告状。

“这事儿啊,”宋台叹了口气道,“我本想招双方对堂,结果嗅出味道不太对。”

韦百户人缘并不好,可是在这事儿上,卫所里多数同阶百户和他的麾下都支持他。

难道是官官相护?

那倒是挺正常的。可是宋台查了一下,发现韦百户虽然占着百户的坑,干的活连个小旗都比不上。偷奸耍滑犯无赖,终于作孽作大了,在前次被追债中废了条腿。

这种仆街,有什么能让别人跟他“官官相护”的?他想不明白。

孟令站在下首,听宋台将他的困惑疑虑一一道来,思索着问道:“那个韦景明和联名帮他写壮词的几个邻居,现在如何了?”

“不太好。”宋台今日第无数次叹气,“有几个邻居莫名其妙被人打了,闹到了县衙那里,县令卧病,县丞不管——指使打人的肯定是韦百户麾下某些小毛头,县令跟韦百户私下关系又似乎不错。”

孟令问:“卫所牢狱里,大人有可靠的自己人么?”

“有几个,”宋台道,“怎么?”

“有就行,需要整理几间牢子。”孟令开口笑道,“然后把他们抓进来。”

“施暴者当然抓了啊,都是街头混子,但指使他们的抓不了。”宋台暴躁搔头,骂了声妈的,“也不知道这些丘八哪来的脸皮,说我姓宋就不配当锦衣卫,感情他们以官欺民就配了?”

孟令笑着摇头。

“不是抓施暴者和指使的人。”

伪少年音清澈稚嫩,又透着顽皮的狡黠。

“我是说——把韦景明和他那几个联名写壮词的邻居,抓进来。”

话毕,公务堂中陷入一晌沉默。

“抓谁?”宋台掏了掏耳朵问。